长从何来—半解殷墟花园庄东地亚长墓及藏品

洗玉

2000年寒冬，有村民向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报告称，花园庄村东麦地内夜间有人疑似盗墓。闻此，考古队立即赶到现场勘察，并果断抢救性发掘了编号为2000HDM54的商代墓葬，共出土随葬品577件。该墓葬是殷墟继妇好墓之后出土随葬品数量最多的墓葬，也是继妇好墓、亚址墓之后殷墟发现的第三座保存完好的高等级贵族墓葬。     亚长墓出土的好多珍品属国宝级，这次新馆开展第一次亮相，算是大饱眼福了，故单列一篇叙述。 “亚”——武官的称谓；“长”——家族的姓氏。    墓主人亚长来自何处？专家通过“锶同位素”检测等方法，推测出亚长并非殷墟本地人，很有可能是一位“异乡人”。他是商王朝南部“长”国的部落首领，“长”国为现在河南东南部，周口这一区域。 亚长残骸    墓主人亚长下葬时头向北，俯身直肢，面侧向西，下肢并排伸展，双脚基本并拢，出土时仅存部分颅骨、四肢骨，骨骼之上撒有花椒，正因为这些花椒起到了抑菌防腐作用。依据骨骼特征综合判断其为男性，身高约170厘米，年龄35岁左右，骨骼之上七处创伤年龄在35岁左右。他的身体上总共有7处刀砍伤或者砍砸伤，其中6处都是集中在身体左侧，他最后死亡的原因可能是一个铜矛贯穿了他的盆骨，最后导致了动脉失血而亡。从此点可以想象，亚长应该死于战场。 　展厅系统展出了亚长墓中出土的文物，还原了3000多年前商代将军的戎马一生。 透物见人，墓葬是墓主生前世界的缩影：觚爵鼎尊、璧琮戚玦，体现亚长的位高权重；钺刀戈矛、车马辎重，彰显亚长的赫赫军威；锛凿铲刀、璜环筓觿（xi），再现亚长的生活场景……        现在就让我们去细细品尝。 亚长铜手形器       铜手形器是“亚长”贴身的随葬品，通长13.03厘米，重0.1千克，比一般成人手略小，右手，呈微曲半握状，五指比例适中，关节清晰，指尖圆滑，指甲微露，手背之上装饰半个饕餮纹，以“臣”字纹为中心，周边还刻有卷云纹，整体上呈现半个“兽面纹”。手腕截面呈椭圆形，其内残留碳化木柄。      其功用有"假肢"、"权杖"、"工具"等说法，①义肢？靠近左小腿处发现，非右手处；②从鼎内捞取食物的工具？工具不一定非要放入主人棺内啊；③权杖，古今还未发现用手形器做权杖的，也或者是痒痒挠吧，目前尚无定论。       还有种说法，说是权力的象征。墓主人与“妇好”一样是王宫红人。商王必定依靠赏赐来驱使他效忠自己。“青铜手形器”说明它是商王最特别的赏赐，也是“亚长”死后，家族对王权表示臣服的象征。手所代表就是“亚长”是商王的臂膀，而上面阴刻的“臣”字文，代表亚长是商王的“眼睛”。 　　这款器物，绝对在殷墟博物馆占C位。为了让观者沉浸式感受，设计了这款仿制品，让大家可以比一比、摸一摸，和3000多年前老祖宗击个掌。 一、揽玉贴金      亚长墓是殷墟继妇好墓之后出土玉器数量最多的高等级贵族墓葬，222件玉器基本都放置在棺内。依据其功能，分为礼器、兵器、装饰器、工具等。另外，在棺盖四周还发现有金箔，可能作为某种装饰镶嵌在棺盖上。 工具     亚长墓中共出土玉工具8件，包括端、刻刀、纺轮等。其中用于松解绳结的玉斓色泽纯净，触之温润，最为精致。玉觿（ x i )    亚长墓共出土玉觿5件，是一种角形佩饰，并端尖锐的角也可用作解开绳结的工具。 纺轮 夔龙形玉刻刀 礼器     亚长墓共出土玉礼器13件，包括琮、璧、圭、环、龙形玦、柄形器等，玉质相对纯净，制作精良。 龙形玉玦，       这4件龙形玦很有红山文化遗风，而且这些玉玦更润泽。 玉环、玉琮 玉兽头饰      装饰器亚长墓出土玉装饰器数量最多，共175件，种类丰富，包括镯、璜、兽头、笄以及管状串饰等。这些玉器起初应佩戴在亚长身上，发掘之时则散落其周身各处。 　　玉熊高5.87厘米，长6.85厘米。呈青灰色，背部、头部及脚部有杂褐斑，呈站立状，弓背，低头，体略前倾，背部有对钻穿孔，便于悬系。 　　玉鹅，通高5.57厘米。玉鹅颈部弯曲，突胸，两脚直立，尾部内圈。器身一侧饰双阴线卷云纹，一侧素面。 玉圭 兵器      亚长墓共出土玉兵器26件，包括戚、钺、戈、矛、镞等，其中3件大型玉戚为殷墟首次发现，铜内玉援戈、铜骹玉矛也极为罕见。 玉戚（ qi )      亚长墓出土玉戚共6件，其中3件器型较大，两侧均有脊齿，中部有较大的管钻圆形穿孔，多素面，为仪仗兵器。 铜骹玉矛 玉钺 玉刀     这把玉刀仿同时期铜刀所制，刀刃两面磨制较锋利，背部镂空，刻八组方形扉棱，刀身两面各刻六个鸟纹。 金箔     亚长墓共出土金箔128片，用自然金通过多次锤探而成，薄如纸片。多是长条菱形、长方形、三角形等，另有眼睛、眉毛等形状，应是镶嵌在棺上菱龙或饕餮图案的相应位置。 二、尊卑有序     亚长墓中出土青铜礼器40件，以9套青铜觚、爵为核心，辅之以斝、尊、彝、觥、罍、鼎、簋、盂等，彰显亚长生前的崇高地位。青铜礼器均精致华美、厚重端庄，青大型青铜方斝、方尊、盂、甗等虽仅有1件，但同等体量者仅见于妇好墓。青铜牛尊、尊形敞口方鼎、锥足铜觥等为殷墟首次发现。 “亚长”牛尊        殷墟发现的唯一一件牛形青铜器，牛尊造型为写实的水牛，体态健壮肥硕，抬头伸颈，口微张。眼睛是甲骨文的“目”字，角是甲骨文的“角”，脸颊有一对玄鸟纹饰。牛身布满龙、鸟、鱼等动物纹饰，腹部两侧有虎纹，虎头低垂，虎尾上卷。       牛背上有长方形铜盖，盖上有一半环形把手。牛颈部下方及器盖内壁有铭文“亚长”。 “亚长”铜觥（ gong )       通高18.7厘米，重1.35千克。铜觥器身短宽，流微上扬，近流处饰象纹一大一小，大象张口扬鼻，双腿之间还饰一小象，纹饰生动活泼。腹呈扁圆形，后有扁平状錾，錾内有凹槽，上部为兽头状，其后饰云纹。器盖前端窄小，形似怪兽，中部有菌状钮。底较平，下有四个三棱锥状足。器盖内壁及器底内壁均有铭文"亚长"。 铜簋 铜斗铜罍“亚长”铜方彝 铜分裆鼎 “亚长”铜鼎     该器出土时内有3根较大的兽骨，内壁有铭文"亚长"。 1."亚长"铜方鼎       该器出土时内有10块兽骨，宽面颈部内壁一侧有铭文"亚长"。2.铜方鼎 1铜觚（ gu )2铜爵     亚长墓出土觚爵共9套，按照大小可分为两型，大型觚爵4套、小型觚爵5套。部分觚爵刻有铭文"亚长"或"长"，其中铜觚铭文大多位于圈足内壁，铜爵铭文则位于鋬下。 　　编饶与大型石磬表明礼乐制度已趋于成熟。 “亚长”铜编铙（ nao )    "亚长"铜铙一套3件，分大、中、小，铙内壁均有铭文"亚长"，位于主人头前方。经过音乐考古的考察及测音，铜绕已经出现了正，侧鼓音，即每件铜铙均能发出两个音高。这说明殷人在长期的音乐实践当中，已经发现了侧鼓音的存在，并且在编铙的铸造过程中，对于正、侧鼓音间的音程关系可能也是经过了选择的。     音频交互装置展示了三件铜铙的测音成果，让3000年前的声音“绕梁”于今，与观众实现“共鸣”。 　　石磬，青石所制，灰白色，形制略呈三角形，位于棺上东南角。     经过测试，石磬的音高为C5+37音分，说明商人可能已经具有了绝对音高的观念。 陶盔形器     这件盔形器和"将军盔"相似，一般被认为与铸铜作坊内的熔铜炉有关。但此件盔形器形体薄，体外有很厚的烟臭痕迹，显然是外加热的，应是某种炊煮器。 三、戎马生涯    "亚长"铭文表明墓主是"长"族族长，也是军权在握的首领。墓中出土的7柄铜钺、3把卷首刀、73件铜戈、78件铜矛、881枚铜镞等诸多兵器，以及以6件弓形器为代表的车马器，与人骨鉴定确认的亚长重创而亡相呼应，呈现了一位久经沙场的商代武将形象。 1."亚长"铜钺（ yue )2.铜钺（ yue )       亚长墓是目前所知殷墟出土青铜钺最多的墓葬。钺是军事权力的象征，墓中共出土7柄铜钺，其中6柄铜钺柄部两面均有铭文"亚长"，结合"亚"字铭文，推测亚长本人生前拥有极高的军事地位。最大的铜钺通高40.5厘米，重5.96千克。 铜兽首刀      根据卜辞记载，商王武丁时期，商人与活动于太行山东西两侧及冀北山地的北方族群有过频繁的战事。这些铜兽首刀明显带有北方草原文化特色，可能是商人与北方部族战争中的战利品，也可能是北方外来文化因素传入殷墟后在当地制作而成。 “亚长”钢卷首刀       亚长墓出土的3件铜卷首刀形制基本相同，刀身较长，前锋弯卷，与背平行，背有三个长条形穿孔，后有短柄，三穿与短柄应是用于安装木柲（ bi )，两面均有相同的一条夔纹带，其中一面近柄处有铭文"亚长"。 铜权杖      器物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呈牛角状，下部为圆柱状，出土时两件器物皆定名为"铜鐏"。同类器物在鹤壁大李庄等地亦有出土，有学者考证两件铜鐏应是一组配套器物，或为礼仪活动中的仪仗用具。 圆盘形錾刻铜器      圆盘形錾刻铜器共发现7件，这在殷墟属首次发现。器形较薄，锈蚀较严重。复原其中两件，推测为兵器中甲或盾的部件。 铜镞 铜矛 四、人间烟火     除行军作战外，亚长还参与农耕稼稿、往来易市等生产生活，不仅有征战杀伐的功业，也有田园归家的日常。 铃首锥状器     该器整体呈曲波形，尖部呈锥状，尾端接一圆形铃。 弓形器      因形状如弓而得名。其用途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与弓有关；另一种认为是与马车有关的"挂缰钩"。弓形器在商代后期至西周早中期的墓葬和车马坑中多有发现。亚长墓中的6件弓形器可能象征马车陪葬。 海贝 铜锛铜铲铜凿石刀骨匕 石质调色器      殷墟墓葬中，发现少量造型独特、带有孔洞且洞中残留不同颜料的器物．称之为"调色器"或"盛色器"。这一时期使用颜料的现象非常普遍，常见于髹漆、绘画、书写文字等。 　　周口人亚长将军，来自异乡，统率族军，受命勤王，驰骋疆场！       悲哉，马革裹尸归殷墟大都邑。壮哉，一代战神美名扬！       感叹科技让亚长得以"重生"，考古让商史再现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