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水泱泱 (长篇小说)（17）

陈殷山

作者/陈殷山 淄水泱泱 第四章 （二） 　　于清萍看到贾彩云送的羊肉对贺老四说：“俺知道她兄弟是开羊肉铺的，但这羊可是他兄弟花钱买进来的，他们做这点小生意赚点钱不容易，给她送回去吧，一点东西不留下也不合情理，人家会认为咱瞧不上这点东西，就留下这只公鸡吧，反正是她自己养的没花多大本钱。〞 贺老四按照女主人的吩咐将羊肉送回并将于太太的话学舌了一遍，贾彩云听后感恩不已，从此更是敬佩于清萍的为人和处事。 自从贾二宝夫妇来和姐姐做伴已经五六个夜晚，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每个夜晚都很平静，张少爷并没有按贾二宝的推断再次翻墙入院，于是贾彩云沉不住气了，她对二宝说：“看来张少爷不会再来了，也可能他忘记了布袋掉在了那里，你快去找找人咱们开始干吧。〞 “再沉几天，也许他今晚上就能爬墙过来呢。” 贾彩云脸一变说道：“别说那么吓人行不？俺一想就害怕浑身哆嗦都坐下毛病啦，唉。〞 于清萍自从把砖送给贾彩云后，不知怎么的总把贾家垒墙的事惦念在心上，也许是自家刚刚受到土匪们的伤害心有余悸。有一天她问贺老四：“老四，贾彩云家的墙加高了没？俺这怎么还老挂挂着呢。” “太太，俺这就去看看。〞贺老四说完出了大门往东很快就到了蓖麻胡同，一进胡同口远远地看见贾彩云家的墙还是原样，赶紧跑回来告诉于清萍：“太太，她家的墙还是原样，没动。〞 于清萍听后考虑了一下说：“一个寡妇人家想干啥都不容易，何况是建院垒墙呢，是不是她找不到人帮忙呀，老四，你再跑一趟问问她是不是缺人手，如果需要人咱给她派过去，帮人就要帮到底。” “哎呀太太，您真是菩萨心肠啊，好，俺这就去。”贺老四心里敬佩着女主人，快步直奔贾彩云家。 贺老四高兴地进了贾家的大门，贾彩云正在剁菜叶准备鸡食，见贺老四进了大门忙站起来迎着他说：“吆，是四哥来啦。” “大妹子，太太让俺来看看你家的墙加高了没有，俺来一看咋还没动工呢就进来问问。〞 “唉，这不是石灰和砂土还没弄来嘛。〞 “太太还寻思着说你是不是找不着干活的人，如果找不着人她说给你派人来，太太是菩萨心肠她说帮人要帮到底。〞 贾彩云一听这话感动的不得了，赶紧回道：“哎呀你看这点事怎么还让太太挂念着呢，都怨俺拖拖拉拉地到现在。活有人、有人干，俺兄弟能找着干活的，请你回太太谢谢她啦，俺这二天就准备干，让太太放心。〞贾彩云陪着笑脸忙不迭说着。 “好，那俺去回太太话啦，你抓紧时间干吧别让太太再挂念着。” 贺老四一走贾彩云内心泛起波澜，想想以前与东宅门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真没想到富贵的李家太太竞是这么个有同情心的人，这么好的人家前几天怎么会遭到土匪地抢劫呢，还被打死了一个长工，这些断子绝孙的土匪真不是玩意坏煞了，听说东山里的土匪有好几伙人，占着不同的山头，是哪一伙干的呢？她想着想着自然就想起了人称赵一刀的赵大恒，会不会是他的人来干的？前些年贾二宝经常和赵大恒一起来家里玩，因此她与赵也熟悉，如果那夜东宅门出事是他的人干的话那可真是伤天害理缺了大德。她心思着等晚上二宝来时问问是不是赵大恒干的，可能的话让二宝给赵大恒传个话劝劝他以后别再来祸害人家东宅门。 太阳一会儿就落在了西山墙上，邻院家的烟囱已升起了白色的炊烟。她看天色不早了便拿了一些柴禾要去屋里做饭，这时贾二宝从大门外进来说弄来了一些砂土已经卸在了胡同里。 贾彩云说：“你来的正好，赶紧找人来干吧别再拖了，这么多天了估计张少爷不会再来了，再说你们每天晚上还要来和俺做伴耽误你们多少功夫呀。” “人早已找好了，明天俺去和人家定定，如果人家有空的话咱后天就开始干吧。”二宝觉得也不能再拖了于是痛快地应道。 贾彩云听后满心欢喜，心想快点把墙垒好就放下这块心病该干啥干啥多好呀。她对二宝说：“东宅门于太太还惦记着呢，今天让她家的长工贺老四专门来问，说如果咱找不到人干活她就派人来，你看人家多好呀，唉，这么好的人家怎么偏偏遇上倒霉的事呢。哎，俺问你二宝，你说东宅门那天晚上出事会不会是赵一刀的人干的？” “姐，这事可别乱说，赵大恒那人俺了解他是个仗义的人，他当年杀人是被逼无奈一时性起干的，被杀的那小子就是个无赖，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力横行街里、欺行霸市。虽然赵大恒这些年当了土匪净干些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勾当，但让他杀平白无故的人俺觉得倒不太可能。”贾二宝始终觉得赵大恒有点像江湖上的好汉一直对他有着崇拜的情怀。他继续说道：“这事咱可不能乱猜，省得招惹是非。” “咳，就是这么一说，俺觉得东宅门的人挺好不该摊上这么个事儿，再说死的那个长工撇下了一儿一女，孩子的娘还改了嫁，你说这俩孩子没爹没娘的多可怜呀，多亏李家人仁义收留了他们。想想俺都恨煞这些土匪啦。〞 贾二宝听姐姐这么一说动了恻隐之心，他想也是这些土匪太他娘的狠心了，竟然在镇子里开枪杀人，而且还是杀了一个穷长工天理难容啊，等以后碰见王瘸子时问问他是不是赵大恒干的，想罢便和贾彩云说：“姐，等俺碰到王瘸子的时候问问就清楚了。” “王瘸子？中街的那个王瘸子？” “不是，是柳村的，赶车拉货的，常来镇上到俺那里歇歇脚喝点羊杂汤，他兄弟现在跟着赵大恒混，以前俺也认识他这个兄弟。〞 “瘸子能赶车？”贾彩云疑惑地问道。 “原来不瘸，后来因为搬石头装车砸了脚砸瘸了。”二宝说。 “看来上辈子没干啥好事。”贾彩云笑着道。 第三天清晨天还没亮，公鸡的打鸣声叫醒了贾彩云，她早早地起来熬了一锅菜汤蒸了一锅地瓜干窝头，又从咸菜缸里捞出一个嘎达咸菜切成丝放到黑土碗里，然后又打扫整理了一下院子，准备迎接贾二宝带人来干活。 太阳刚刚爬上东边的围子墙，贾二宝领着二个瓦匠二个小工进来，大伙急忙忙的窝头就着咸菜喝着菜汤吃完后就开始干活，大伙先围着墙头里里外外地看了看，然后又计算了一下砖的数量，议论商量着该如何将西墙加高加固，很快方案确实下来几个人开始忙活起来。 经过一整天的施工，不长的西墙焕然一新，土墙的外侧用单层新砖紧贴着原来的墙体垒砌到顶，土墙的内侧砌了砖柱用以加固墙体的支撑力度，后用石灰拌上沙土涂抹了内墙，上面用砖整体增加了墙的高度，最后在墙头顶上用洋灰抹平插上碎碗片、碎瓷片，使原来简陋粗糙的土墙变成了的一堵又厚又高、整齐坚固的新砖墙。 贾彩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家里穷的这样还能垒上一堵砖墙，她呆呆地眼看着新墙的垒起，回忆起结婚时最初的秫秸围栏到自己男人活着的时候辛辛苦苦垒的土墙，不由感慨伤神，如果他还话着能看到这堵砖墙该有多么地高兴呀，想着想着泪水盈满了眼眶，贾二宝看着姐姐难过就猜到了她的想法，随即说道：“姐，别想杂七杂八的啦，快准备点热水让匠人们洗洗。” 贾彩云这才回过神来，擦拭着泪水笑着说：“大伙辛苦了，先坐下歇一会儿，俺去烧点热水给你们洗洗。” 大家干完最后的边边角角打扫清理完现场，终于在傍晚时分圆满地完工众人皆大欢喜，匠人们清洗完脸上手上的汗水和沙土在二宝的招呼下去了南街自家的羊肉铺。 贾彩云送走了众人，高兴地围着砖墙里里外外地转着观看，看着又厚又高的墙体她的心里有了强烈的安全感，心想今晚终于能睡个踏实觉啦，谢天谢地多亏了东宅院的于太太。 自从张代豪把鸟铳拿回来以后，丁雪梅恐慌的心情暂时安定了一些，但毕竟是儿子开枪打伤了李家的长工导致人家死亡，这对于平时吃斋念佛相信因果报应的丁雪梅来说简直是无尽的精神折磨，她知道人命关天打死了人可不是小事，即使不被人发现也迟早会遭到老天爷报应，因而时常为此焦虑不安。张家大院与东宅门相隔不算太远，彼此之间的长工佣人相互认识，丁雪梅也认识死去的刘盘柱和他儿子小石头，因而最近每当见到东宅门里不管什么人她都选择远远地避开。 一日清早，她忽然想起来东宅门出事的第二天早上，儿子回来说他在大鼻涕家住过，于是想大鼻涕这个从小没娘的熊孩子缺教少养的，小豪怎么能和他混在一起，儿子是不是撒谎？吃过早饭后她让女佣把张家平叫来问道：“老七，那一天少爷回来，你是在那里碰见的他，是不是在大鼻涕家附近？” 张家平一楞，装作不知道地说：“谁是大鼻涕？” “就是南边望岱门门口掌鞋的那个哑巴他的儿子，住在镇东头的。”丁雪梅解释道。 “啊，是他呀，他叫大鼻涕？”张家平笑着说。 丁雪梅接着说道：“你还当管家呢，有这么难听外号的人谁不认识？” “都是那些调皮孩子的外号，俺来镇上这么多年从来不和那些街痞子打交道。”张家平咧着嘴笑着说道。 丁雪梅继续问道：“那天早上你到底是在哪里找到少爷的？” （待续） （原创作品，盗版必究） （作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