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旅岁月（14）--团卫生队

笑对人生

学习结束后，我回到了三营，此时已进入腊月。三营驻扎在新泰城西，背靠金斗山。金斗山南坡有大片果园，是春看花朵秋看果的好地方，早上出操时，我们时常穿过果园，爬上金斗山顶，俯望东南，新泰市区尽收眼底。 　　金斗山南侧山下，一条铁路横穿东西，三营营区就坐落在铁路边上。营区大门朝西，进入营区，路南的一排平房是全营的炊事班和厨房。路北建筑呈倒“品”字型排列，中间是一足球场大小的操场，操场北边是一幢内走廊式的两层楼，一楼除西侧两间是营卫生所外，其余都是三炮连宿舍。二楼东侧是三炮连连部，西侧是营部办公区和宿舍，我的宿舍在二楼西侧第一间。操场东侧六幢平房是七连、九连宿舍，操场西侧前六幢由八连、三机连驻守。后边还有一幢平房接待临时来队家属。营区大门外还有一块场地和一幢建筑，是军马和驭手班驻地。 此时，温军医因家在青岛，为了照顾家庭，正想方设法搞调动。卫生员史宝民已退伍，我回到卫生所后，所里只有我和张林，我提议将七连卫生员熊华清调到营卫生所。 　　春节后的一天上午，接到团政治处电话，让我下午到团部，说高政委找我谈话。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心中有点忐忑。进了政委办公室，高政委很热情，让我坐下，开门见山地告诉我，让我到卫生队接管药房工作。我从侧面知道一点卫生队队长与副队长之间不和，药房更是一副烂摊子。加上自己是助理军医，不是司药，自己的志向是临床医疗，因此，不愿意接手药房工作。高政委告诉我：卫生队目前管理混乱，药房是卫生队重点，涉及到财务、药品和物资的管理，三个月前配了一位司药，他原来是管军马所的，现调到师卫生科任军马助理员。领导考虑再三，知道你在师机关卫生所时，兼职过药房工作，认为你政治上过硬，业务上熟悉，所以让你来兼任。你把药房账目理清了，制度建立了，工作理顺了，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你继续干临床医疗。并含蓄地答应我以后的进步领导会优先考虑。政委话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只有服从命令。谈话结束后，政委送我到门口，叮嘱我：接管药房时如发现问题不要声张，直接向他报告。 　　离开高政委，当天就到卫生队报到。卫生队位于新泰县城北，与团家属区一路之隔。进入大门一个足球场大的操场，操场四周栽种着钻天的白杨。紧挨大门向南有一排座东面西近十间平房，这是部队的家属工厂。操场北侧有两排二十多间平房，是部队幼儿园和卫生队、家属工厂、军人服务社的宿舍区。操场南侧挨着围墙有一片小菜地，西南角有一厕所。操场的西侧便是卫生队，卫生队自成一个院落，四周有围墙与外界相隔。按照布局又分成前、后两个院子。前院较大，由前排的普通病房及其对面隔离病房和伙房组成，有一时常关闭的大门与外界相通；三间隔离病房门朝南，单独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三间伙房门朝北，伙房与隔离病房之间有一块不大的小菜地；院子中间有一花坛，花坛中有一棵六米多高、枝繁叶茂的核桃树。前排与中排之间有连接廊相接。连接廊西侧有五个房间，分别是化验室、X光室和心电图室等医技科室，医技科室窗后是中草药种植园，里面生长着菊花、芍药、牡丹、麦冬等观赏类药用植物，是战友们春赏芍药、牡丹秋看菊的好去处。连接廊东侧中间有一正门，与操场东侧的大门遥遥相对；正门南是诊室和医生值班室，正门北是两间药房。正门外是救护车车库。值班室窗外有一高大的垂杨，每到夏季整个门诊区域都在它的绿荫之下。中排房屋的东侧是行政办公用房，西侧是药房仓库和手术室。连接廊北出口便是后院，院子里生长着不同品种的月季、玫瑰，每到花开季节，五颜六色的花卉让人赏心悦目。后院有十多间平房，最西侧两间是中药仓库，接着两间是卫生员住的集体宿舍。再东边四间是单身干部，我住的宿舍门正对着连接廊。最东边是两间会议室，会议室边上有两间小屋，是消毒供应室。 　　卫生队里有二十多人，卫生队张队长和徐指导员正准备转业，副队长李东元主持工作。四名军医中，李炳麟军医65年入伍，来自山东诸城；陈平军医和刘长庆军医是68年入伍，来自江苏泗洪；欧昌荣军医来自四川广安，69年入伍。医助张志英、化验员段德云是76年入伍的山东历城人。司务长75年入伍，来自山东东平。还有十多位卫生员和炊事班战士。炊事班长王乃江是我的老乡。在卫生队一年多时间里得到了他们的关心、支持和帮助，尤其是卫生员董志刚，负责药房窗口，工作热情主动，尽心尽责，任劳任怨，是我得力助手，从内心里向他们表示感谢！ 走马上任后，第一项工作就是药品、器械、物资、财务账目的交接。在我的要求下，李副队长全程参与交接工作。药房账目混乱，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可实际交接时，库房的药品、器械、物资没有出入库记录，消耗没有明细帐，门诊收费没有登记，收入的钱没有下落，帐本放在文件柜里，上面的记录都是两年前的；西药、器械仓库零乱不堪，货架上落满了灰尘，中药仓库更是霉味剌鼻，老鼠屎遍地，蜘蛛网更是遍布每一个角落，乱得超出了我的想向。我不知道作为管理者的李队长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在这样情况下，交接失去意义，只好对现有的药品、器械、物资进行清点，一边清点，一边建账，同时还要打扫卫生。在中药仓库里，我和卫生班的几个卫生员扫蜘蛛网，堵老鼠洞，清理出成麻袋的霉变中草药，整整忙了一上午，虽然戴着口罩，结束后满脸是灰，咳出的痰都呈黑色。看着那几麻袋霉变的中药材，很是心痛，那可是几年前我们在崂山、沂蒙山一带爬山越岭，辛辛苦苦采挖来的，丢弃了很可惜。 　　在西药仓库货物架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纸箱，里面装满了采购发票，当时忙着清点，没有细看，把它搬到了我的办公室。清点建帐结束后，上班没事，拿出来翻翻。在采购的物品中有很多家常日用品，什么高压锅、热水袋、电吹风、成匹的白布等应有尽有，可在物资清点时，没有看到一件，不用说，这些已成了私人用品。在箱子的底部，翻出了几十张红笔开的发票，那是退给或者是卖给医药公司的药品、器械和中药材，算起来上万元，在当时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帐。这些钱哪里去了，这是一件大事，我不敢声张，赶紧拿着这些发票找高政委。高政委让我保密，一切由他来处理。事后知道，团长、政委商议后，找来卫生队长，张队长承认了这些收入，说这些钱作为干部、战士福利花掉了，反正无从查证。团长、政委怕这件事给部队抹黑，也怕给自己带来不良影响，眼看张队长要转业了，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张队长的人生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我是一名有处方权的临床医生，自从兼管药房后，我放弃了处方权，这样，可以避免即管药房，又开处方留下的不必要的口舌。为了严格药房管理，避免公用物品流失，规定了购买物品先打预算报告，领导签字后，交由他人去购买，买回后验收、核对、签字、入帐，一切按程序办理。库房物品凭出入库单进出并做登记。药房窗口收费发票连号管理，日清月结。任何人到药房拿东西必须凭处方、申领单和借条，借条当月结清。由此，难免得罪一些爱贪小便宜的人，但我按章办事，问心无愧。 五月上旬的一天上午，后勤处给我来电话，让我把部队浴室旁边的制剂室让出一间来做面包房。我到卫生队三个多月，没听说卫生队有制剂室。问了队长李东元，他说不清楚，而副队长李炳麟刚从三营上来时间不长，更不知道。到处找制剂室钥匙没有踪影，只好带着一名卫生员先去看看。到那里一看，制剂室的门已被打开，撬坏的锁扔在一边，屋里的设备已被拆除，什么压片机、蒸馏器、灌注设施、高压消毒设备等和一些瓶瓶罐罐堆放在一个角落。看到这些精密、易损的设备就这样被损坏了，心痛不已，当场与面包房的负责人吵了起来。此事惊动了后勤处长，他看到这种情况，也感到可惜。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不必要斗气。事过之后，经财务股的仇助理介绍，才知道面包房负责人叫周德飞，是滨海老乡，他的对象是盐城无线电厂的。不打不相识，后来，我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603团卫生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是济南军区中西医结合治疗先进单位，每年春秋两季，组织卫生员到深山采摘中草药，回来后加工成中成药片剂，什么204胃片、紫参片、银黄感冒片、口腔溃疡贴片、治疗烫伤的柴草油、治疗跌打损伤的小活络丸等，配发到基层连队，深受部队欢迎。有的甚至成了礼品馈赠，我到任后还时常有上级单位和首长跟我要蚊香和防感冒香。有时自采的中草药用不完，卖给地方医药公司，这些收入用来改善卫生队的条件，为部队建设作出了贡献。在制剂室内，发现了两大桶配制好的中成药制片原料，上面贴有标签，一个是治疗胃病的204胃片，另一个治疗肠炎、痢疾用的紫参片。这些都是部队常见病的有效治疗用药。既然原料配制好了，经检查，保存质量还好，如不制成药片，放置时间长了就会减低药效，甚至霉变，这是一种浪费。请示卫生队领导后，自己动手，把坏了的压片机冲头拆下来，拿到新泰矿山机械厂加工新的冲头。前后花了十多天时间，为部队节省了一笔开支。 　　卫生队的药房管理一切走上了正轨，团里有关领导很关心，时常来看看，对我的工作表示满意，年终时给予了我个人嘉奖，这是对我工作的充分肯定。但我心中放不下我的临床专业，一有时间，便钻进专业医学书籍里吸取知识营养。可作为医生，没有了处方权，没有了临床实践，还谈什么临床治疗。眼看我到药房任职快满一年了，我始终记住高政委承诺我的话：找到合适接班人，就让我回到临床。恰巧，我的一位高中同学魏根成，我们是同乡，两家之间一河之隔，上学时同来同往，入伍后一起参加师卫生员培训，从事连队卫生员工作四年多，提干后在连队当司务长，在盐城谈了一个对象，女方认为司务长没有发展前途，自己也想改行。他即有医学基础，又有财务管理经验，是药房管理的最佳人选。此时高政委已调到周村干休所任职，只好找刚上任的政治处主任蒋荣芳，他曾是我的连队副指导员，我到师机关卫生所时，他是干部科干事，常在一起说笑玩闹，有很深的感情基础。我说明来意，他表示理解，让我回去等消息。一个月后，魏根成任卫生队司药的调令下达，在李炳麟副队长的主持下，我们之间进行了工作交接。这样，我又回到了三营卫生所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