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香坪过社

夷水古风(贺孝贵)

枫香坪社树(贺孝贵 摄于2008年) <br><br> 恩施人最重视的两个农历节日,一是过年,二是过社。农历正月十五刚过完年,二月初又开始过社。过社很重要的一项内容,是邀约亲朋邻里吃社饭。去年过社,我答应去城北枫香坪黄开见家,并非完全为吃社饭,而是要到那里看一看与社节息息相关的社树——大枫香树。<br> 枫香坪因那棵大枫香树得名。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那棵大枫香树不过是古树名木而已,而对于她与社节的关系,一般人不知晓。古代社会盛行树崇拜,树崇拜与古代生殖崇拜密切相关,如“生”字在甲骨文中是一株鼓肚子大树之像,“姓”字则是一个女子跪拜在一棵大树前。树崇拜与土地崇拜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中国古代的“社”。“社”是古代祭祀大地的地方,祭社之所,必定植树。《周记》说:“二十五家为社,各竖其土所宜之木。”“社”就是筑起一个高高的台,台上栽树或立石。古“社”字是土上立木(石)之像,此木便是社树。社祭之日,人们在社树下围坐,举行献祭仪式,并且大吃大喝,欢歌狂舞,祈求大地女神赐予丰收。在这里,社树是大地女神的象征,因而受到人们的崇拜,人们向社树求丰收,求子息。恩施人过社,便是古人祭社活动的延续,社饭是祭祀社神后人们再吃的饭,只不过现在过社不在社树下举行祭祀的仪式了,只保留了吃社饭的饮食习俗。<br> 一行人到了枫香坪,犹如进入一幅现代与古朴、喧嚣与宁静交汇的画卷中。建设中的恩施火车站已见雏形,村民的新楼房伫立在坪坝中,或三层,或五层,墙面瓷砖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靠山边是那些还没有改建的老式农舍,新旧对比强烈,与房前屋后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金黄的油菜花以及青青的麦苗巧妙地交织在一起,对比中透着和谐。当然,更引我注目的是那棵苍劲挺拔的大枫香树。<br> 在黄家休息片刻,我们穿过火车站铁路路基,走近大枫香树。树高约50米,要6个人合抱,稚嫩的新叶绽满密密的枝丫,让我们感到她历经千年风霜依然生机勃勃。更让我惊诧的是,树上挂着红布条,树蔸边燃着香烛,“还有人在祭社树!”我不由震撼。从树边农舍里走出一位老奶奶,衣着光鲜,身板硬朗,黄开见介绍说她叫曾明玉,今年已88岁。曾奶奶说她16岁嫁到这里,天天与枫香树作伴,因此见到年年社节有人为大枫树挂红烧香烛,从来没有间断过。这让我感到欣慰,古老的社祭习俗依然顽强地传承着,不是很公开,不是很张扬,如同一缕细丝,在这新与旧猛烈撞击的现代社会连绵牵延。<br> 回到黄家,社宴开始了,我讲起吃社饭与社树的关系,大家不由得对社树肃然起敬,端着酒杯,来到院坝,遥望远处的大枫香树——社树,泼酒于地,表达对社树的敬意。我想这种敬意除了对古人祭社的垂念,更是为这棵社树躲过大集体时代和大建设时代的砍伐而依然伫立感到庆幸!<br> 过了几十个社节,在枫香坪过社节更有滋味。(原载2008年3月5日《恩施日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