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居的喜悦与旧地的缠绵(原创)(崔 佩霞)

sai rika 崔佩霞(拒聊)

<p class="ql-block">迁居的欣喜与旧地的缠绵(崔佩霞)</p><p class="ql-block">童年的时候,不曾想过迁居,以为会住一生一世,只是到少女的时候,才会想有朝一日当新娘了,就会离开娘家迁居到新房,殊不知,比做新娘更早的迁居,是高中毕业迁到农村去,这不仅是迁居,是连根拔起了,可不是吗?城市的户籍丧失了,迁到我一无所知的地方,且是强迫的迁居,四十余年过去了,仍不堪回首。</p><p class="ql-block">如今,人到中年,我已迁居无数,先是从广州迁到东京,后来,又从东京迁到日本的四国的濑户内海,再后来,随夫迁居到沪上,一住十二年,之后,又从沪辗转到中原,住了二个春秋,我又迁居到江南慈溪,慈溪待了数年,四年前年,春暖花开的日子,兜兜转转三十多年,我回故里广州,但这四年,我仍每月随夫在武汉短暂生活,武汉,让我惊叹,初住武汉我就马上被"江湖大佬"降服了。</p><p class="ql-block">迁居,于我而言,是向往的欣喜与旧地缠绵的交织。</p><p class="ql-block">记得我在东京迁居到濑户内海时,我是“失魂落魄”的,这固然不是日本四国有什么不堪,是我那时太年轻了,我眷恋东京的灯火,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属于东京的,我习惯了东京时间的分秒不差,约定了,就严守,对早来五分钟人,就象张爱玲,自己走到玄关,说"崔小姐未归",对迟来五分钟的人也打开门缝说:"崔小姐出门了。"说完,管自“哈哈哈”,对时间的严格近乎宗教信仰。离开东京,梦还是东京的梦,人与东京纠缠不清。而在濑户大海边上安家后,我回归了家庭,成了“我要时间,时间是我的,我要自由,自由也是我的”,我不再有任何时间的约定,时间有如过年的小“红包”,任意派,我再也看不到每日如海啸般的上班人流,晨起,拉开窗幔,是山那边升起的旭日,黄昏,走到阳台,是濑户大海怀抱的金色落日,春去秋来,我在海边听渔歌唱晚,看洪波涌起,有时候,到古老的街道,寻找些小城古老的传说。本来,迁居到这样无忧无愁,有古城楼,有樱花,有大海,有小岛,有海鴎,还有传说的人间仙境,我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我除了感恩,还应该是感恩。但人就是这样的不可理喻,失去了的东西就任意在自己的心里无限升华和扩张。我曾被东京的节奏迫得梦里都在文山会海,我曾期待周末的到来,就象期待久别的恋人,但当时间任我使唤时,我又变得无所适从,我恨人生怎是这样的无拘无束?现在回想,年轻,激情万丈,为梦想被时间束缚也是痛苦中的快乐。只有中年后,才明白,人生是千姿百态,每日都可以是起舞的日子。</p><p class="ql-block">话说回来,我的迁居,曾经有如此的失落感和挫败感,或许是因旧地曾有过极大的满足感,或被簇拥过,心中的喜悦不愿丢掉;又或曾有过深刻的情分,恐人离开了,记忆就不再完整了;又或许,友人远了,恐心亦远了;又或许,年轻是喜欢紧张中的松弛而不是松弛中的紧张;又或许,青春是需要灯火的照耀……</p><p class="ql-block">迁居的缠绵,其实是一种不忍,在一个地方久了,人会象婴儿长头发一样,越长越密,越长越浓,慢慢就生了根。</p><p class="ql-block">我几经迁居后,在回广州故里前,落脚江南慈溪。慈溪,在中国的版图上,没有皇城北京的辉煌,更没有东京的繁华,没有南京的恢宏,更没有上海的盛名,但慈溪是个好地方,从中原飞到宁波,从宁波到慈溪,青山绵延,杨柳轻扬,住上一个春,回到日本,就有“怎不忆江南”的慨叹。慈溪是个好地方,那里的女人既有北方佳人的大器又有江南的婉约,慈溪人给我温情与友好,我的情感在慈溪牵牵扯扯,甚至有了久居的心念。</p><p class="ql-block">这几年,我又在广州武汉穿梭,武汉得落点笔墨来写,古人有"烟花三月下扬州",但到了盛夏,那是"八月长江万里晴",滚滚长江东逝去,浪花淘尽英雄,长江的气派,真是古今多少事都可一付笑谈中,而武汉东湖,绝然不是一潭绿水,它恢宏,声势浩大,绝不是小鸟依人傍长江,它在武汉是与长江相辉映的。东湖落雁,仙鹤翱翔,北原牧唱,塔影垂虹,水底春光,都让人忘情。</p><p class="ql-block">每到东湖,我就忘了回家,我真想上苍给我三百年,让我在东湖安家三十年,看湖光秋月,林间野日,听渔歌晚唱。</p><p class="ql-block">其实,迁居,在人生不同的节点上,必有欣喜与失落,坦然与不安。回望人生,一切皆是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