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醉意人生

李建新

我的前半生，是在喝酒中度过的，有酒必喝，逢酒必贪，经受了“酒精”考验。步入人生后半程，酒却大反转地征服了我。如今的我，不胜酒力。但是，每当回忆起曾经的喝酒过往，微醺的感觉，仍然令我陶醉。

八十年代初期，我分配到铁中当教师时，住单身宿舍筒子楼里。整个楼道里，只有老张与老陈结了婚，夫妻两地分居，老婆孩子探亲时偶尔小住几天。平时，住的都是一帮尚未成家的单身汉。

老张福建人，身材矮胖，偏爱美食。每逢周末，他总要做几个拿手的下酒菜。一到饭点，同一个楼道的单身狗们，不管是否邀约，都揍过来开开荤，打打牙祭。男人们在一起时，自然少不了喝酒。

刚工作时，我滴酒不沾，也不会喝酒。但是，与这些年长点酒鬼们长期厮守，加上“男人不喝酒，什么都没有”、“会喝二两喝五两，这样同志应培养”的蛊惑，很快便喝上了，并一发而不可收。

王晓与湘生都是长沙人，然而，他俩的喝酒风格迥异。湘生一上桌，一不做二不休，便独自大口喝酒；而王晓呢，开始时总是借各种机会逃避，但等到一旦提起了酒兴，便会杀个回马枪，醉得大伙人仰马翻。

湘生在感觉到要醉时，立马跑到厕所用手刺激喉咙，等全部吐出后，再若无其事接着喝，不过最后三次有两次会发酒疯。而王晓喝得再多，也会操起那把褪色了小提琴，拉上一曲如泣如诉的《梁祝》。听得出，那缠绵的琴声里，多了一分醉意的激昂。

为了提高凝聚力，学校经常以组为单位组织聚餐。聚餐就在办公室，大家一起动手。我所在的行政组聚餐时，徐校长每次都贡献出拿手的“凉伴三丝”。校领导都是好酒之人，作为小字辈，我自然不敢怠慢，每次都是发挥出超量的水平。

当时，学校应酬不多，频繁打交道的是火车站掌管卧铺票的计划室。每逢节假日，学校行政都要招待计划室的石主任一行。其间，我也少不了凑热闹作陪。石主任是酒场高手，每次喝到高潮尽兴时，总是要表演独门绝技“双管齐下”。一大杯白酒，用鼻孔一饮而尽。

学校隶属济南局，日常工作联系要去济南，每次出差总要坐上仅30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为了打发时间，我每次出差前，总要带一瓶白酒与一些下酒菜。一上车喝上了，等到郑州时半瓶酒就下了肚。车到德州，再在月台上买上一只德州扒鸡继续喝，很快便到了济南。

山东是孔孟之乡，喝酒的门道自然多。什么“屁股一抬喝了重来”，什么“鱼头一对，大富大贵”等等。期间也会玩各种各样的游戏，划拳、比大小，逢3过，梦幻炸金花，美女缠身。其实，喝酒就为交流。酒后吐真言，诚不欺人。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淄博“泰山拼酒”。我与人事主任恰好一同出差，一同在大厅里用餐。等到酒过三巡时，分局领导来敬酒了。看到我们俩位来自南方，用关心的口吻，客气地说：“我先干了，你们随意！”

我与同事面面相觑，“怎么，小看南方人了不成”。我端起酒杯，恭敬地说“谢谢领导关心，我也干了！”三两白酒，杯起酒干。我接着又说“为了表示感谢，单独回敬领导一杯！”当时，在场的都傻眼了。领导打趣说：“好！你虽然长相很南方，但有北方人的豪情！”

回首从前，我因为喝酒，若梦若醒，飘飘欲仙。也曾让天地颠倒，让世界旋转。酒，带给我的，不仅仅是麻痹的快感，却能让人能在那短暂的时间，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我认为，丑态百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带着面具，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此刻，我忽然想起了海灵格的一句诗：

我知道，

我是为了生命在当下的体验而来。

在每一个当下时刻，

我唯一要做的，

就是全然地允许，

全然地经历，

全然地享受……

【作者简介】李建新，一名三观比五官正，思想比城府深的中学数学高级教师。平时喜爱读书，爱用文字、数字、图片记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