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春】N0·01两个苹果

田昊明•水之韵

美篇昵称：田昊明·水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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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岁那年的春天，弟弟六岁，那时爷爷爱给我们讲故事。

爷爷虽没上几天学，但总想以讲故事的方式启迪孙子。他不知从哪弄来那么多曲折离奇、牛鬼蛇神的故事，讲起来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唾液喷得如下小雨，可惜我和弟弟很少耐心地听他讲完，便以“我要尿尿”、“我要喝水”、“我困得睁不开眼”等为借口，半途逃之夭夭。这时爷爷不但不气馁，还会站到石磙上，捋起袖子，扯着嗓子说：“我马上就拿出我的绝活，讲张飞大战包子店老板许二娘的故事。”我俩一听这，就有了兴趣，不走了。

爷爷又开讲了，一会儿就累得满头是汗。

待故事的高潮一过，我们就想着怎么摆脱爷爷约束去河里捉鱼。

那年春天，一个百花盛开的季节，小姑妈给我爷爷送来两个水果，当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什么味道， 后来长大后才知道那水果是苹果。它散发出的香甜气味让人神魂颠倒，猜想它一定是一种不知从哪运来的珍奇的罕见水果。

爷爷把我们不好好听故事的事告诉了爸爸，爸爸警告我们说，再不好好配合就打屁股，我们也有些害怕，怕爸爸生气动真格，他打得是很疼的，所以我们就硬着头皮听爷爷把故意讲完。

他照例给我们满杯激情讲故事。这次我们的态度与以往截然不同，搬着小板凳规规矩矩坐在爷爷的对面。当他讲到热闹处，弟弟说：“我要去尿尿，真的，不然我就要尿裤子了。”爷爷示意让他去。

一刻钟过去了，弟弟回来了，我闻到他身上有股与姑妈送来的水果一样的味道，我的口水就流出了嘴角，心想：“弟弟啊，你千万别把苹果吃完了，好歹给我留一个，让我也尝尝这人间稀罕物。”

我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往屋里瞅一会儿，神不守舍。

“耐住性子听啊，别跑神儿啊，我加快速度啦！”爷爷高喊着。

我无心听下去，就对爷爷说：“爷爷，我憋不住了，要拉屎了！”

我装作难受的样子，爷爷看见后就摆了摆手，并告诉我速去速回。

我赶快跑到茅厕，在矮墙里面假装拉屎的样子蹲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地跑到房间里，闻到了水果的清香味，寻找香味的来处——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个苹果：圆圆的淡黄色脸蛋搽有红红的胭脂，咧着圆圆的嘴巴像张开嘴的鲤鱼，小尾巴似的果巴在苹果身后翘起来，我爱死了它们。

我小心翼翼地放在手掌里，端详了一阵子，犹豫着放回了原处，但它的香甜味诱惑着我，让我无力抗拒。又拿回欣赏一番。这回我可没忍着，狠狠地咬了一口，兴奋的自言自语道：“妈呀，真香啊，真甜啊，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水果！”

三下五去二，只用三口我就结果了它的一半，用手抹抹嘴，很满足而又很忐忑地回到爷爷身边。

“爷爷，今天您讲故事太棒了！”弟弟也附和着这么说。

弟弟用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我马上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就乖乖坐在他的位置上继续听故事。

“今天，你俩表现的很好，看起来你们是不是怕你爸不怕我？”

“是！”我们异口同声。

“再坚持一会儿，等故事讲完了，爷爷给你们个惊喜。

“好！”我们异口同声。

爷爷讲完了故事，领着我们回到屋里，在里间找他的宝贝苹果，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他沉思了一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笑着对我们说：“我有两个宝贝儿苹果，你们见了没有？”

“没有！”我们还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爷爷翘着嘴伸长脖子往我俩身上蹭，嗅了嗅，回头笑着说：“不给我留一口，我还没尝呢？”

“给你，爷爷，这是你的！”说着我就把藏在袖口里的剩下的半片苹果递给了爷爷，爷爷笑得很灿烂，脸上的皱纹挤成一个大疙瘩，胡子翘起来像倒垂的柳枝。

我们像两只鸟一样跑开了，飞跑出爷爷的家。爷爷站在大门口，捋了捋花白胡须，眯着眼，目送我们。他的视线随着我们跑，直到我们消失在小路尽头的小河边的云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