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火车站

农夫

<p class="ql-block"> 秦岭火车站 </p><p class="ql-block"> 绿皮火车开通秦岭站后,游人络绎不绝。大年初一的早上,不知是为了怀旧还是好奇,我老舍克容三个也去凑个热闹。七点从西安站出发,八点半到宝鸡,二百公里的距离,对于今天的高铁、动车来说,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由于安排紧凑得当,到宝鸡后不用出站就可以换乘直奔秦岭而去。</p><p class="ql-block"> 绿皮车望文生义就是全身绿色的车厢,当年是全国铁路客车唯一的颜色。在改革的八九十年代,这个为国人服务了近半个世纪的颜色,破旧立新终于退出了历史的行列。近年来,怀旧情绪泛起,这种早已废弃的颜色,又重新活跃在短途旅游车的线路上。车厢当然是新造的,只是内部座椅设施仍然保存了当年的风格,还是很受欢迎的。</p><p class="ql-block"> 我坐火车始于文革中的七十年代,那时,哥哥在铜川工作,我利用工作闲暇之余去看他。从玉祥门到西站,那里是西安铁路局最大的货运枢纽,几十条铁轨并列,几百盏灯照耀,高音喇叭不断传来调度室的命令声,某某号,某某号进五股道,八股道……。火车头喷出浓浓的烟气,嘈杂的机械声、人群声淹没了一切,面对面都得吼着嗓子说话。我因家中有几个都在铁路工作,因此稍稍知道几句行话,每到西站调度室的小房下,装作同行老道似的隔窗问道,“铜川几股道,”里面回答说,几股几股道。又问;“几点发”,里面告诉几点几点,然后再找一个人问,几股道在哪?那时人们彼此间都善良真诚,你问他都告诉你。到了列车前,要么是绿皮车,要么上罐子车,或到最后的尾车。快要发车时,尾车会上来一位四五十岁的老铁路,戴着大檐帽,穿着棉大衣,手里提一信号灯,站在车厢的扶梯上,向车头方向划个圆圈,白天就用小旗晃晃,表示一切正常,可以发车。每经过车站,无论停车与否都是这样。站台也做着同样的回答互通平安,列车就以这样近乎原始的方式保持着联络。如果在冬季,车厢里生着火炉,这一路都很暖和。路上,大多我们都不说话,我怕会露出破绽被赶下车,他大概认为我这个毛头小子也没啥说的,也可能知道是蹭车,一份同情在心里吧,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一个盛满茶水的大瓷缸放在炉台傍,昏暗的灯光下尾车摇晃着,四五个小时后到了站,起身说声谢谢下车走了。有时车到半途富平站甩车不走了,只好问来问去,上这辆下那辆,为了节省那几块钱的车票想尽了办法,有时候只能钻进罐子车里冻上一路。到了单位,哥哥总是把食堂最好的饭菜买来让我吃,我总翻出他的旧衣服在破的地方缝上几针,走的时候送我到车站。一母所生血脉相连,回忆过去,想起了我的哥哥,也想起一段难以忘怀的岁月。弟弟下乡在蒲城时,我也有几回蹭车到富平站或渭南站,从那里到蒲城县,再走上十几里路到贾区公社的。</p><p class="ql-block"> 回忆许些苦涩,但还是充满乐趣。青年时代的混沌莽撞和勇气至今还让我自豪。</p><p class="ql-block"> 秦岭站位于山巅之上,是宝成铁路大动脉的必经之地。山岭重重,坡陡路险,海拔1500米,距宝鸡直线四十公里,路虽不算遥远但落差极大,行路的艰难,不仅限与当年的技术条件,就是今天列车进山下山还不得不加挂两个车头前拉后推,还要在山岭之攀个“之”子型后再绕一个大大的“8”字才爬上山顶。沿途经过了大散关、观音岭、青石崖、十八盘等几个小站点也不停车,午前十一点到达,时经两个小时。从宝成线路建成开通以来,所有的车辆都是这样,七十年过去了还没有变化,不能不说是铁路线上的一个奇迹。 </p><p class="ql-block"> 秦岭,莽莽的身躯,横亘于南北之间,也让北方有了北方的个性而四季分明。冬季大山里冰天雪地,水枯石瘦,万里霜天的萧瑟。列车穿行在崎岖的秦岭山间,如铁龙飞跃其上,千山万岭,回旋曲折,十分的壮观。盘桓与山间时,看不到山林、旷野,也看不到来时的峰岭,无数的山头沟壑在脚下延伸,我们如飘飘而上的神仙。走进秦岭深处我们并不陌生,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峰峦之间,即是开车也看不到的奇景还是第一次。宝成线走过很多次,如果不是绿皮火车,还真的不知秦岭铁路的复杂艰难和惊险。 </p><p class="ql-block"> 到了秦岭站始入凤县境内。下车四望,车站建在山巅之上,背靠峰顶,离天很近。不大的车站广场紧贴312国道,路边几户人家。绿皮车未开通前,这里大概就没有旅客上下,不要说住宿,连个吃饭歇脚地方都没有。青天白日,刺眼的阳光仍化不开多日的积雪,寒风凛冽寒气逼人但风景开阔。湛蓝发亮的天空下,有着一览众山小的喜悦。别看眼下的灰秃,我的心中已是春的明媚和夏的熟烂和丰盈。车站傍边建有一座露天的宝成铁路展览区,大量的图片和文字,回顾了铁路的前生今世,修路的艰难和不易。</p><p class="ql-block"> 列车午后四时返程,凤县是去不成了,为了看景也是为打发这闲余的时间,坐车往下去了嘉陵江源头景区。景区距秦岭站约十余里,沿公路而下,一面是起伏险峻雄伟壮观的山岭,一面是松散稀落的村庄,一处似天池更像是水塘结冰了,有人在冰面上移动。开车的都是当地人,小伙子对我们说:“这时候冰厚,可以在上面划冰。”</p><p class="ql-block"> 冬季的荒芜和萧条遮掩不住大山巨石的雄姿,大山里的岁月流淌着温暖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景区入口处是深邃豁然的山谷,居高临下,火车如龙盘旋而舞的惊险壮观虽看不到,但从盘旋而上的公路,行进缓慢小如玩具的汽车货车可以体会到跋山涉水的艰险。这里视野辽阔,风景优美,百丈的悬崖沟壑、满山遍野的林木和皑皑的白雪笼罩,从秦岭站到源头,十里风光如此不同,虽两对无言,面对雄伟壮丽的群山,不由得胸怀开阔爽朗,虽严寒彻骨 心却无比快乐。</p><p class="ql-block"> 沿路而进,源头距这里还有十几里的路程,无论时间体力都不俱备进入。冒着严寒,走在大雪铺满的山路上一二里,看看秀丽的山谷,看看山谷对面山岭,火车穿山而过,嘹亮的汽笛声在山间回响,感觉这一天来的最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年3月25日</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