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辽宁文学院建院40周年征文展播(之一)

雨擎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18px;">  编者按:2024是辽宁文学院成立40周年,40年来,辽宁文学院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文学人才,被誉为“文学黄埔”。抚顺市作家协会也有一批又一批会员到辽宁文学院深造、培训、学习。为庆祝辽宁文学院成立40周年,抚顺市作家协会、辽宁文学院抚顺同学会推出“纪念辽宁文学院成立40周年”征文。从今天起,陆续刊发,敬请赏读。</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散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2px;"> 我的遥远的文学院......</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周 明</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nbsp; 1984年初春,乍暖还寒。20岁的我乘坐抚顺——沈阳的绿皮火车在沈阳站(当时叫沈阳南站)下车,又坐上市内公交车,去一个叫做沈阳铁路机械学校的地方报到。那里是我心中的“圣殿”——辽宁文学院。作为首期青年作家班学员,我即将到辽宁文学院学习两年。那份喜悦与憧憬,那份自信与自得......时至今日,依然清晰如昨。</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是1980年,我在抚顺市十二中学读高中。因从小痴迷文学,喜欢写作,于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到处投稿,在频遭退稿后,终于在1982年,在《鸭绿江》第6期发表了3篇小说,其中两篇小说竟被《新华文摘》《辽宁日报》转载。尝到了甜头的我一鼓作气,又在省市报刊发表了10余篇短篇小说。——那一年我18岁。凭着年龄优势和这些“作品”,受到辽宁省作家协会、抚顺市文联的“青睐”,其时恰逢文学的“黄金时代”,小小的我成了当时备受瞩目的 “文学新星”。于是,当辽宁省作协决定成立辽宁文学院,在全省各市招收首届青年作家班学员时,我就幸运地被选中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辽宁文学院?一听这高大上的名字就让我心生欢喜。从14岁偷偷摸摸写小说到18岁发表小说到20岁上文学院学习,我感觉文学院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我的父母都是教师,他们坚持让我考大学,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成了“叛逆者”!因为有了”作家梦”,且“少年得志”,我对高考毫无兴趣。勉强参加了高考,数学只考了13分。正好辽宁文学院成立,我兴奋极了。去他的什么鸟大学吧,我就要上这个不承认学历的、属于文学的大学!我自以为理直气壮地对父母“慷慨陈词”:我不考大学了,考也考不上啥好大学。我想当作家,大文豪高尔基也没上过大学啊!我认为世界上最好的大学就是——辽宁文学院!</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三月的沈阳树木已经开始吐绿,我怀着和春天一样美妙的心情来到辽宁文学院报到。可这里的简陋还是让我大吃一惊:哪里有什么想象中的优雅美丽的校园啊,不过是租住沈阳铁路机械学校的几个房间,宿舍更是挤挤插插,上下铺,8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里。上课也没有专职老师,都是临时从高校、社科院、省作协请来的。讲课也感觉五花八门,有大学教授讲古代现当代文学,也有作家讲自己的创作体会。也不光讲文学,还有哲学、心理学、民俗学......</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辽宁文学院首届青年作家班共56名学员,年龄最大的42岁,最小的20岁,就是我。抚顺就2名学员,另一位名叫李永宏,女生,27岁,孩子刚刚9个月。此前好像在抚顺市文联开会见过,当时还是中学生的我内向羞怯,没敢跟人家说话。</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我们的院长是于铁,总辅导老师是金河,当时都是省作协领导。班主任是王金屏、杨凯、陈秀廷老师,也是省作协的机关干部。文学院职务都是兼任。</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朝夕相处的还是我们这些同学。56名学员中,30名是来自各市的住校生,其他的是沈阳同学,走读。</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40年过去了,很多往事都随风而逝了。文学院生活也大多记忆模糊了,但是,也有一些记忆依然生动而鲜活,那是永远忘不了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先说说上课吧。文学院的课程看似杂乱无章,却也别出心裁。令我目不暇接,大长见识、脑洞大开。来自辽宁大学、沈阳师范学院、辽宁社会科学院的教授们学识渊博,见解独到,我领略了专家、学者的魅力;作家的创作谈,使我近距离感受到当代优秀作家的风采。印象最深的是阿城先生来讲课,受到同学们热捧。当时阿城先生的中篇小说《棋王》轰动文坛,同学们像追星族一样激动不已,我也成了他的“粉丝”。当然,同学们互相推荐、分享、评论好作家好作品,也是文学院一道“风景”。王蒙刘心武冯骥才张贤亮贾平凹王安忆蒋子龙......都是当时同学们关注的热门话题。有趣的是,大家在讨论他们的作品时,经常争得面红耳赤、急头白脸,甚至怒目而视,最后也没争出个“标准答案”来......在文学院,我充分体验到了宽松、自由、纯粹的学术氛围。今天想来,依然心向往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辽宁文学院院长于铁老师,简直就像是个大家长,是我们的主心骨,最难忘的是老人家的笑容,慈祥而亲切。 对我们每名学员,都是呵护有加。文学院两年,需要交纳800元学费。这在当时不啻是天文数字!我父母都是穷教师,拿这些学费真是捉襟见肘。见我着急上火,于院长安慰我说:“小周明,别着急,先上着,再慢慢想办法。”为此,于铁院长亲自找抚顺市文联领导谈了多次,请文联帮助解决学费问题。后来,朱淑君老师任职抚顺市文联主席,于铁院长马上找朱主席谈,在朱主席的帮助下,我的学费终于由文联解决了。每念及此,我就感激莫名。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时代啊,那时的领导怎么就那么好、那么可敬呢?!快毕业了,同学们都在为有个称心工作而努力。当时我也有了两个选择:一是回抚顺市文联当编辑,二是去辽宁日报社当记者。于铁院长专门跟我谈了话,他问我最后想去哪?我说想去报社。于铁老师收起笑容,沉默片刻,突然说了一句当时让我大惑不解的话:“你去那里干啥呢?对创作没有好处啊!”年轻的我自信满满地说:“我阅历浅,想先当几年记者,体验生活,然后再搞创作。”于老师轻轻摇了摇头,却再也没说什么了。毕业后,我就到辽宁日报社当了记者,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当就是整整38年啊!后来,后来的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于铁老师那句话的深意,但为时已晚。于院长也作古多年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们的总辅导员金河老师,是一位外表有点严厉,骨子里却很幽默的人。记得有一次《鸭绿江》开笔会,吃完饭,金河老师和我们几个同学一起散步,聊着聊着,金河老师就撇开了其他同学,竟然只和我边散步边单聊了40多分钟。当时金河老师是著名作家、省作协副主席,我只是个20来岁的小作者、小学员,但金河老师完全平等、民主地和我交流,谈他的创作历程、感受、收获,为我指点迷津。小小年纪的我也无知者无畏,居然敢对这位大作家问东问西。金河老师有问必答,越谈越有兴致。让我真是如沐春风,受益匪浅。被撇在后面的同学嫉妒地说:“金河老师咋对你这么好呢!偏得啊!”毕业后,我当记者不久,报社有个选题,我遂决定去采访金河老师。我给金河老师打电话,他爽快地答应了。我如约来到老师家,老师见到我挺高兴,乐呵呵地说:“小周明来啦,欢迎我们的大记者!”见我注意到他家有台钢琴时,老头挤着眼睛调侃说:“不会弹,我这就是附庸风雅,唬人的!”</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在辽宁文学院,从于铁院长、金河老师到我们的班主任王金屏、杨凯、陈秀廷,都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没有端架子、没有盛气凌人。一句话,都不装。润物细无声,他们的善良、真诚、民主、平等的风范深深地影响着我们这些学员,他们成了我们的人生楷模,甚至是偶像。有回同学聊天,一位男同学认真地说:”我老了就当于铁院长那样的好老头,德高望重啊!”说完,脸上做洋洋得意状。一位漂亮女生不屑地说:“得了吧,你这人太鬼,你可不行!”男生不服气,顺口反问:“那你说谁行?”女生用眼睛扫了身边几位男生后,突然看着我调侃道:“我看我们明明同学行!”众大笑。把我闹了个大红脸儿——姐姐,您拿我开什么涮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因为我年龄最小,在班里,我是最受师兄师姐们“宠爱”的。他们和她们,也真就像是我的哥哥、姐姐一样。作家班两年评选了两届优秀学员,我都是高票当选;省作协组织作家班部分学员去参加黄山笔会,同学们票决,我还是高票当选;作家班组织部分学员上辽河油田采风,也特意带着我。更不要说平时同学们到外面小饭店聚会,白吃白喝的总是我......反正文学院不少好事都没拉下我,现在想来,还是美滋滋的。我的这些同学后来大多成了辽宁文坛的“风云人物”,有些成了著名的作家、编剧,有些当了各市文联、作协的领导。在辽宁文学院毕业30周年时,我们首期青年作家班学员出版了一本纪念文集《相约一梦》。是的,文学院就是我们的“造梦空间”。</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对了,该说说我唯一的抚顺同学李永宏了。永宏同学长我7岁,见面就说“小破孩,我弟弟妹妹都比你大!”我诺诺。永宏同学很有姐姐样,对我老好了。见我被子脏了,就主动帮我洗;当时抚顺——沈阳长途客车,车票是1元2角,当时也挺贵的,可每次我们回抚顺或回沈阳,都是永宏同学給我买票。我要买她坚决不让,她说:“你买什么,你又不挣钱!”当时有一阵班里兴起“跳舞热”,永宏同学学得快,见我在场下干瞅着,便主动教我跳“十四步”。学了几天,终于笨笨磕磕地学会了。永宏师傅满意地说:“小破孩,跳得还行!”文学院毕业后,永宏也华丽转身,从企业到《故事报》做了编辑。后来为了生计,各忙各的。有意思的是,毕业20多年后,2011年,当我“接手”抚顺市作家协会后,永宏同学又成了“同一战壕的战友”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10多年来,我和永宏学姐共同为我们心爱的抚顺作协无怨无悔地服务、奉献着,同学的感情又得到了深化和升华。这些年,抚顺作协积极推荐本会会员到辽宁文学院培训和学习,他们都成为了抚顺文坛的骨干精英。送这些学弟学妹去辽宁文学院学习,是我和永宏最开心的事情。永宏也众望所归被推选为辽宁文学院抚顺同学会会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忽一日,我想起来今年是辽宁文学院建校40周年,遂给永宏打电话,说想开个座谈会庆祝一下,可否?永宏想了想说:“要不让同学们写篇纪念文章吧,这是不是更有意义呢?”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遥远有多远? 40年了,的确够遥远了。我常常在想,辽宁文学院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呢?命运的改变?素质的提升?眼界的开阔?知识的丰富?......似乎都有。但是,我以为,更重要的是:遇见。辽宁文学院让我在青年时代幸运地遇到了一群好老师、好同学,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真乃人生一大幸事!他们文人相亲、与人为善、乐于助人的品格潜移默化影响着我,我愿做这样的人。后来,2011年,我当选为抚顺市作家协会主席后,又遇到了更多的文友。同他们的相遇,是我离开辽宁文学院后遇见的又一群“亲密同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10多年来,我们相亲相敬,不离不弃,共同把抚顺作协营造成了温馨可爱的“文学家园”。天意从来高难问,从辽宁文学院到抚顺市作协,是奇遇?是命定?还是传承呢?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现在,是2024年初春,我步出室外,见树木已然吐绿,春光正好。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40年前的那个春天。那一天,我走进了辽宁文学院,我的生活、我的“三观”、我的人生轨迹因此而改变......</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nbsp; &nbsp;哦,我的遥远的文学院......</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nbsp;&nbsp;&nbsp;&nbsp;&nbsp;2024年3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