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母如萍

清甜的木瓜

老舍先生曾言：“失却慈母，犹如花插于瓶，虽有色有香，却已失其根。”母亲离世后，我方深悟此言之意。

去年疫情时，父亲两度感染，病况危急，只得在县第一医院抢救。我与妹妹陪护于医院，彼时父亲意识模糊，挂点滴时总会无意识地拔出针头，故我们无法留一人单独照看。无奈之下，只得将母亲独留家中。

母亲十多年前曾患脑血栓，遗有走路不稳之症，但她生性要强，多年来坚持锻炼，病情渐佳，除行走稍慢，其余皆可自理。此次留母于家，竟成永诀。父亲住院次日清晨，母亲摔倒后，便再未醒来。

我们怀着悲痛将母亲安葬于老家。又怀着忐忑赶回医院继续照顾父亲。十余天后，父亲终于出院归家，妹妹需照顾孩子，已返自家。

此后，我开始独力照看父亲，对母亲的思念亦与日俱增。我甚至常在夜深人静时出现幻觉，仿若见到母亲忙碌的身影和会心的笑声。数日后，我身心俱疲，恐身体有恙，遂雇老表嫂与我轮班护理父亲。若母亲尚在，照看父亲之事，定然胜我。

父亲对母亲的依恋和思念异于常人，他所患之病乃阿尔茨海默症，即俗称之痴呆症。归家后，他急切寻母，我告知他母亲去京看病，需时甚久方归。他时忘时记，如孩提般反复问我母亲去向，每日于各房寻数遍。过些时日，他再不信母亲去京看病，谓母亲弃他而去，甚至言欲告母。

见父苦寻母亲，我心如刀绞。不敢以实情相告，只能睁睁看他受苦。有时，见他独卧床上无助，我唯祈他速入梦乡。

母亲去后，我觉生活无所依，心如浮萍。我再无法品尝她亲烹之佳肴，再无法与她共眠感受她温暖的气息，再无法向她倾诉我内心的故事、疑惑与哀伤。虽有人言，时间可愈一切伤痛，然对母亲的思念，始终萦绕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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