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春分

朝闻

没有人会想到，这座海拔只有220多米的山，会让人感受路难行；同样没有人会想到，春分时候广州的天气会是这样的寒凉。三月里的一个星期天，我们一行五人，继续着我们的固定节目：登山。在广州番禺的大夫山，体会到了风雨和料峭春寒。 　　春雨贵如油，道理我们完全清楚，但久旱的大地在早春迎来了这场大雨时，我们却感到诸多的不便。天气湿冷，道路泥泞，乘着雨中的风，山坡还不时将一些大小不一的泥块冲到道路上，于是新修好的柏油路面有了不少的“不速之客”。一路上，风不停地将雨水吹到我们的脸上和身上，举着的雨伞除了成为远处人们透过薄雾看到的风向标以外，几乎成了摆设。虽说是公路，但雨中走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也有些许说不出来的艰难。很快，我们的鞋全部湿了；很快，我们的衣衫也不见几处干的地方。10摄氏度以下的气温，伴着雨水让人的心也冷了起来。同行者中谁忽然说了一句：看这雨下的！才春分时节就跟夏天的大雨似的，怪了。一句话提醒了我：几天后就是春分。 　　小时候不懂事，只知道背诵的儿歌中有一些是关于春分的：“春分秋分，昼夜平分”、“吃了春分饭，一天长一线”。后来逐渐长大了，在地理课的学习中我知道了春分是反映四季变化的节气之一。我国古代习惯以立春、立夏、立秋、立冬表示四季的开始。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则处于各季的中间。春分这天，太阳光直射赤道，地球各地的昼夜时间相等，所以古代春分秋分又称为“日夜分”。今天，沐浴在春分时节的凄风冷雨中，我怎么样也难以把今天的感触与书本上常说的“春意融融”联想起来；面对雨雾中时隐时现的山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欧阳修会把春分描述得如此精彩：“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也许，万物都可能有意想不到、规则以外的事情发生，就算是千百年来人们约定俗成的节气谚语，也有变化的可能和不准确的例外。 　　一次大雨中的春分时节登山活动，虽没有看到想像中的美好风景，但冷风冷雨里的“意外”却让我想了很多。中国人最讲究“规矩”，也希望这种规矩能成为指导思想传之于世，流芳千古。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春分这一个中规中矩的节气却不似清明、冬至般名声在外，成了节气中一个不能没有却无足轻重的小弟弟。看来，讲规矩的我们常常喜欢走极端，面对着这个不偏不斜，既没有早春中惊蛰气象、绿叶萌芽，也没有暮春里郁郁葱葱、江南烟雨的春分，连文人的着墨都不多，更不要说丹青写意了。春分也许就是个平头老百姓的命，于节气的百花园中心甘情愿地当起了小花。 可是，我们能说这朵小花平庸吗？意外的大风大雨尚且让春分一改旧时的循规蹈矩，处于惊蛰之后的这个日子，雨水让更多的草木发芽，强化了春天的色彩，万物因而可以吐露生机，在春天的雨水里和阳光下尽情地舒展身姿。自然的规律一直存在，但如果有了人去发现和定义，则更能显示造化的特色。二十四节气，也许就是人们在发现之旅中一道道靓丽的风景，其中，春分作为一道标志性的中线，前边是初春，后边是仲春，一道分界的存在，证实了规矩的不可缺失，也向人们说明：办事情一定要顺应规则，不可随意逆自然而行。 　　由春分时的大风大雨，我们又不妨作这样的联想：平日里春风荡漾的春分之所以忽然间冷风凄雨，便说明了必然中存在偶然。偶然性的因素也许会在一个相当大的程度上影响事物的发展变化，最近电视新闻里有这样一则消息：立陶宛一家动物园的黑熊成了气象预报员。原来，它们在今年的初春往年冬眠后醒来的那一天苏醒后走出了卧室，但与通常不同，它们又回去继续睡觉了，显然，它们觉得春天还没到。令人惊讶的是：今年当地的春天的确比往年晚了一个月。于是，人们便将这些黑熊称为天生的气象学家。黑熊生活在动物园，它们对自然的反应便可以为人所见，那么大自然中万物的表现呢？看来，生活中的未解之谜有很多，当我们感叹温室效应搞得暖冬频频光临时，寒冷又会回到我们身边；当我们惊叹污染已经让世界几乎没有了净土时，那些春风里潇洒开放的花朵又会让我们看到纯洁的希望；当我们对生活似乎已经感到绝望时，也许一件平凡得几乎可以熟视无睹的小事又会让你对人生充满责任。自然法则无法改变，但人们会在不断的“试错”过程中积累经验，将规矩订得更符合自然的原来面目。因此，春分时节的冷雨并不出奇，标准制定要随认识的深入而调整变化，一成不变就会闹笑话。 　　由春分时的大雨我还联想到平凡的可贵。现在还不是花季，但山中已经有一些映山红和其它不知名的山花悄悄地开放了，它们摇曳在冷风中，让人眼前发亮。山上的野花是季节最真实的信号。如果在这个季节里我们只见到一束花，要么它生长在温室，要么就是假花。只有满山遍野的花卉绽放，才真正标志着春的来临。那一片片的野花由一个个美丽而朴素的花朵组成，这些平凡的花朵书写着春天的精彩。在它们面前，你能说平凡不可贵吗？就像那雨中散见于山坡的株株山花，给疲惫兼湿冷的我们带来的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色彩和温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振奋和感动了。 　　信马由缰之后，思绪和目光又回到我们的登山道上，我开始冒雨继续向上攀爬了。在临近山顶的石缝间，我惊讶地发现了一株盛开的粉色杜鹃，她在雨中，摇着自己美妙的身姿，展示着春天特有的美好信息。雨中的风，山上的花，春分时节的感觉，一下子让我爱上了这个欲暖还寒的节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