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姬人生“漂移”的滋味》黄磊

象山黑三

<p class="ql-block">   《露姬人生“漂移”的滋味》</p><p class="ql-block"> 黄磊</p><p class="ql-block"> 《青春咖啡馆》,是法国著名作家莫迪亚诺于本世纪初创作的一部力作。作品通过主人公——露姬本人及其他三个关联人的口述,讲述了露姬的一段紧接一段的离奇而又心酸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和叙述环环相扣,跌宕起伏。作品中没有教父式的长篇大论的说教,但切中了社会的时弊,歌颂了人性的真善美。因此,可读性十分强。喜爱文学的人认为,这部作品是<span style="font-size: 18px;">作家莫迪亚诺的宏篇巨著中的又一座丰碑,在西方文学史上占有一席重要的地位,</span>也是文学爱好者们十分推崇的一部作品。</p><p class="ql-block"> 莫迪亚诺是一位有责任的、有良知的、严肃的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他的作品《青春咖啡馆》“一时间红透了法兰西的天空”,一位法国评论家充满深情的说:“人生的幸福有多种守望,莫迪亚诺小说新作出版即是其中之一。”他的文学作品常常会涉及到诸多的社会问题,但在作品中也仅仅是提出问题,从不做过多的解读;在他的文学作品中也会如侦探小说一样,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悬念,但当你读完了整部小说之后,常常会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在他的作品中我们会读到大段大段的情景描述、故事讲述以及人物的心理活动的描写等等,但他从不做无聊的、模式化的、病态的叙述。就如同他的力作《青春咖啡馆》一经问世,就创下两周内销售十万册的记录,并且不断的被许多国家文字翻译和再版印刷。因为,《青春咖啡馆》是一部严肃的、伤感的社会文学,它通过作者独特的观察视角和对社会敏锐的洞察力,以及作者的亲身经历和体验,成就了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尽管作品的结尾描写的是那样的苍凉、悲惨。莫迪亚诺的《青春咖啡馆》被法国《读者》杂志给予了崇高的荣誉:“这家位于巴黎奥黛翁街区的咖啡馆,把我们带回了60年代……,这是一部描写神奇巴黎和迷失主题的富有魔力的作品。是镶嵌在莫迪亚诺无与伦比的、丰碑式的全部作品上的一颗璀璨夺目的宝石……”。</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时节里,我去了巴黎,也去了红磨坊。对于我而言,一个东方人在和风细雨中无论是乘坐着游船荡漾在塞纳河上,还是带着心灵的拷问行走在塞纳河的两岸,尤其是靠近卢森堡公园北侧的奥赛翁,塞纳河左岸的拉丁区无论如何都是一个让我不得不多看一眼的地方。因为,在我看来巴黎塞纳河的左岸,毫无疑问的承载并策划了法兰西文化的一片天地。</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巴黎塞纳河的左岸,沉醉于法兰西文化的历史辉煌之时,莫迪亚诺的作品《青春咖啡馆》尚未出版。文学如果贴近了生活,奇迹就一定会发生。</p><p class="ql-block"> 浪漫而又神奇的巴黎。</p> <p class="ql-block">  罗兰,莫迪亚诺的作品《青春咖啡馆》中的主要叙述者之一,也是这部作品中的主人公露姬的追求者,情人。罗兰努力抑制心中的一半荡漾一半惆怅,但又多少有些感慨的娓娓道来:“在人生最愁闷的时刻,经常会出现一个不和谐的轻浮的音符,一张佛拉芒小丑的面孔,一个过客一样的、也许可以去除不幸的鲍勃·斯多姆”。作品中的人物罗兰看似一段不经意的话语,则是莫迪亚诺根据故事情节的设计,对人物的语言叙述所做的刻意安排,为作品情节的进一步延续做了自然的铺垫。文学作品是作家的心灵窗口,尤其像文豪莫迪亚诺更善于触摸作品中的人物的内心活动,在他的力作《青春咖啡馆》的笔触所到之处,详细而又细致的刻画了人物的形象和形态,重点叙述和描写了一群浪子如何于人们的眼前游荡,他们又是如何无序的流浪在巴黎的街头。就如作品中孔岱咖啡馆的女老板所说的,他们像一群穿来穿去的“流浪的狗”,女老板又讲道他们“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放荡不羁”,或者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从不考虑未来;他们中有作家、艺术家、大学生等等还有其他人,他们沉迷于酒精和毒品,其中有很多人都跟警察“打过交道”,但在塞纳河左岸的这个文化区,他们像当时的知识分子一样,享受着文学和艺术的庇护,类似这样的一群又一群的年轻人,在上世纪60年代的巴黎街头,人们称呼这些人的纵容行为犹如戏耍人生,好似“漂移”。而今,在一些年轻人的身上,恰如这种“病态巴黎”的社会行为在我们的社会里也有表现,并逐渐的多了起来,他们或者“啃老”或者迷茫人生,人们也将这样的一群人的行为戏称之“躺平”。</p><p class="ql-block"> 当然,他们也不是一无是处。</p> <p class="ql-block">  露姬,《青春咖啡馆》的主人公,生活在巴黎的年轻人。在作品中,她的出场总是不一般的,典雅、矜持、彬彬有礼。如果你到过巴黎,你出现在塞纳河的左岸以及藏在孔岱咖啡馆里,是否就会显得些许的绅士或高雅,没有了高谈阔论,有的也只是窃窃私语,寻找着自己的专座,捧着一本新上市的书仔细的读了起来。直到我在塞纳河的左岸所看到的,至少大部分人在表面上是这样的。当然,在这样的一种氛围当中,主人公露姬的到来必然会引起人们的好奇以及投来异样的眼光。作品开宗明义写道:“那家咖啡馆有两道门,她总是从最窄的那扇门进出,那扇门人称为黑暗之门,咖啡厅很小,她总是在小厅最里端的同一张桌子旁落座。初来乍到的那段时光,她从不跟任何人搭讪,日子一长,她认识了孔岱咖啡馆里的那些常客,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跟我们年纪相仿,……,有时候,她会坐到他们中间去,在大部分时间里,她还是喜欢坐她自己的那个专座,也就是说坐最里边的哪个位子。”露姬虽然自窄门而来,但她年轻充满了活力,就像20世纪五六十年代在银幕上出现的那种光芒四射的女影星,光彩夺目。</p><p class="ql-block"> 露姬,年轻、典雅,并且非常美丽。人们投向羡慕的眼光:“她的衣着非常讲究,跟孔岱的其他客人形成鲜明的反差。”“她是一个蓝眼睛的棕发女子,她的手指修长,指甲熠熠闪亮;照片上的她总是像影星一样光芒四射;她喝酒时,上身挺得笔直,动作慢条斯理的,很是优雅,嘴角上挂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出来的微笑。”他们也窃窃私语,不仅在问:露姬是她的本名吗?她从哪里来?她有着怎样的故事?她的迷人光芒之后,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是不是在逃避着什么?她为什么必然要走窄门?</p><p class="ql-block"> 对于能够引起人们好奇的人和事,人们总是充满了好奇。</p> <p class="ql-block">  莫迪亚诺在《青春咖啡馆》开篇中并未直接交代露姬的身世和她的人生期盼,而是使用了隐喻的写法,潜藏了主人公的内心独白,表明了露姬在人生苦难、彷徨以及追求中的强烈愿望,甚至刻画了在细微之处的与世抗争,她似乎在努力的摆脱一种精神枷锁,寻找自身精神上的慰藉。我多次的读过《圣经》,《圣经》中关于“窄门”有着明确的表述,“窄门”也就是所谓的“黑暗之门”,并不是指现实中的门,它只是一个象征,比喻在众多的人生道路中,代表着通向真理、救赎和永生的道路,象征着精神领域上的进步和追求,并做出选择那条更为艰难、需要更多自我牺牲和坚持的道路。这条路虽然狭窄,但对于那些愿意追求更高境界的人来说,却是一条通往更宽广理解和更深层次信仰的大门。因此,耶稣对众人说:“你们要努力进窄门。我告诉你们:将来有许多人想要进去,却是不能。”毫无疑问,莫迪亚诺此刻也是使用了象征的写作手法,暗喻着露姬在精神上的寄托和挣扎。作者笔下的露姬虽然年轻,但她自从幼小的心灵开始,已经经历了人世间的无数苦难。露姬没有父亲,由母亲单独抚养,母亲后来在红磨坊当了服务员。母亲晚上上班总把她丢在家里,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觉得很害怕,受不了寂寞和恐惧,便开始离家出走,在大街上游荡,寻找“外遇”,由此开始尝试毒品的致命的诱惑,两次因为未成年流浪被警察抓走。就是在结婚之后,露姬也觉得丈夫很无趣,“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终于下了狠心再次离家出走。</p><p class="ql-block"> 露姬在磨难中虽然有了自己的人生追求,但又总是希望在苦苦的寻求中摆脱旧的束缚。人,尤其在成长中的年轻人一旦寻找到自以为的人生目标,可又寻找不到思索的解题方案,这如同谜一般的人生目标便也成了水中月镜中花。露姬的人生之路大多数是在恐惧中延伸:“我们没从红磨坊前面经过,然后松了一口气,可是我母亲离世已经四年了,我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她夜里不在家的时候,我每一次从那套房子里逃出来,总是走在林荫大道另一边的人行道上,那边属于第九区,哪条人行道上没有一点灯光。”手里拿着《青春咖啡馆》这本书,我在静静的思考,没有“灯光”的人生之路还有灿烂的未来吗?这是我心底的疑问。露姬又说:“当我们沿着女修道院院长街徒步前往我们聚会的那栋楼房时,我的心才平静下来。”露姬在她人生成长的道路上,逐渐的自觉或不自觉的向宗教看齐,在她看来,耶稣或许给她指出了一条走出人生迷途的方向。露姬,如呐喊一般的吐出了藏于心底的话:“我从来都没有机会跟任何人说话。所以这些话从我这里脱口而出时,那是何等的解脱啊……我的一段人生结束了,这段人生是命运强加在我头上的。”人生的悲剧就在于看到了“生命之光”,而又十分无奈的走向了其反面。</p> <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们经常讲环境决定人,环境改造人。而在我国西晋时代的思想家傅玄在《太子少傅箴》中一针见血的指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古训,一语中的。《青春咖啡馆》中的主人公露姬在人生的成长经历中,常常陷于苦闷和彷徨之中。她说:“我常常走同样的路线,同样的街道,可是我越走越远了。……美梦,还是噩梦,要看具体情况。开始时是噩梦,因为我害怕,因为我不敢去更远的地方。”露姬在夜游的时候,她碰到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人都给她提供战胜恐惧的“良药”。女的名叫亚娜特,绰号叫“死人头”,让她尝试吸“雪”——一种毒品,这种“雪”让露姬产生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吸过之后她不再感到恐惧,仿佛恐惧一去不复返了。是真的不再感到恐惧了吗?是真的恐惧一去不复返了吗?不是。露姬逐渐的使自己进入了一种幻觉,一种逃离了现实本位的,而又如逃跑一般的进入了幻觉的沉醉之中,这是一条人生的死胡同。就如同梦一般的沉醉。</p><p class="ql-block"> 露姬,在不知不觉之中进入了苦涩人生的终点。</p><p class="ql-block"> 但是,露姬的情人罗兰并不这样认为。罗兰,是一个在巴黎寻找“中立地区”或者“无人地带”的初学的作家。他推荐露姬阅读两本书,一本是《消失的地平线》,一本是《不存在的露易丝》。罗兰深深的爱着心上人露姬,他在叙述中多次的提到,他很幸福,在一个美丽的夏日,露姬在塞纳河边,“在阳光下,在静谧中,款款朝我走来”的身影也变成了永恒的美妙瞬间,定格在记忆之中。爱情是美好的,但在片刻之间或许又是痛苦的。在露姬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罗兰在通往露姬生前居住过的那家旅馆的街上散步,他常常在耳边产生幻觉,仿佛听见露姬呼唤他的声音。蓝天上朵朵白云如蝴蝶一般的纯美,和风细语,翩翩起舞,随着情和爱飘向了远方,而罗兰则有着另一番的心情,他带着苦涩在心底默默的道白:“有一刻,我有一种幻觉,觉得在公墓的另一头,可以再次见到你……”。</p><p class="ql-block"> 罗兰,一往情深。</p><p class="ql-block"> 在人生的咖啡馆里,人们可以有着不同的选择。包括但不限于,被愁绪包裹着的青春也是青春;被时间消磨和挥霍掉的青春也是青春。虽然这种被戏虐和伤感包裹着的青春,充满了无奈和悲情的色彩,甚至被“国际情境主义者”宣扬和呼吁为“毫无拘束的生活、毫无节制的享受”以及尽情的游戏人生,并进而鼓吹为人生的幸福“漂移”。此刻,露姬以及与此相似经历的年轻人的选择,是因为没有了选择的选择。尤其在误导了年轻人的成长前程,使他们踏上了迷途人生的则是从居伊·德波所著的《漂移理论》开始的。</p><p class="ql-block"> 居伊•德波的《漂移理论》。对此,我绝不敢苟同。</p><p class="ql-block"> 露姬,无疑是倡导“国际情境主义者”的殉葬品。她是无辜的、无奈的,也是无助的。</p><p class="ql-block"> 还有那些“躺平”的人。</p><p class="ql-block"> 2024年3月25日于上海</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