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大荒的日子里(二)

麦园

站在莽原上呼喊 畜牧连老照片飒爽英姿 　　铁力旱，吃饱饭。 这是独立二团流传甚广的一句顺口溜。 老军垦都明白，独立二团不怕天旱，天旱丰年，就怕天涝。每年7月下旬，正是北大荒春小麦开始收割的季节。1969年7月中旬的连续暴雨，各连的小麦大面积泡水倒伏，洼地积水陷车，康拜因下不了地，成了摆设，全团麦收工作全面受阻。麦收是兵团的重中之重，1969年的麦收，给刚组建兵团第二年的独立二团，带来了最严峻的考验。独立二团全团动员，各连派人重点支援麦收连队，小镰刀披挂上阵，连附近屯子里的老百姓也被急急动员过来。人们吃在地头，住在窝棚，起早摸黑，蚊虫小咬，环境极其恶劣。辛苦抢收下来的麦子，被迫捂在田间地头。当又一个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康拜因还在雪地里白天黑夜地忙着脱谷。第二年，一股霉味的黑馒头，全团上下，挺着腰杆，忆苦饭吃了一年。 畜牧连在高高的坡地之上，不怕风，不怕雨，享天地之灵秀，是个好地方。 畜牧连老照片张副团长到畜牧连 畜牧连老照片难以忘却的记忆 　　畜牧连是个小连队，小连队有自己的特色。 铁力全县，没有一挂马车能赶上畜牧连的马车。畜牧连的马车，驾辕的都是威武健壮的大种马，到那都是一道亮丽的流动风景。 阳光下，马儿飞扬的鬃毛，恰似一缕金色的流苏，光彩夺目。车老板十分爱惜马儿，从不疾驰。马儿体态优雅，轻轻摇头，步伐稳健。一声鞭响，马儿高昂挺胸，一阵轻跑，马蹄声声，尽显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坐在这道亮丽的流动风景上，姑娘小伙，看云卷云舒，神采飞扬。那不懂南方话的铁力本地人，一句“你们说的是鲜族话(朝鲜族语)？”引爆了满车的欢声和笑语。 畜牧连老照片踏雪有痕 畜牧连老照片岁月无痕 　　畜牧连是个小连队，小连队有一位老指导员。 指导员四十挂零的年令，华野参军入伍老战士。一身黑棉袄，深深扎根军垦农场黑土地。 历史告诉我们，黑棉袄正是老一辈农垦人的象征，代表了老一辈农垦人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精神。农垦文化、知青文化，薪火相传，是一代又一代的北大荒人。 头天晚上，尚同文指导员来到宿舍挨个儿熟悉，问问你的姓名，摸摸他的性格，看看你想不想家，问问他有啥不习惯……城里的孩子爱干净，七嘴八舌 : 没地儿刷衣服(南方人洗衣服喜刷不喜搓)。第二天，木工在食堂边井台旁，两块木板钉了一张简易洗衣桌，独立二团唯一的一张专为杭州知青搭的洗衣桌。随乡入俗，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有多少生活习惯将随之改变，但如此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被尚指导员如此贴心地安排，用心又用情。 整休了两天，参观了畜牧连的大种马、大种猪，尚指导员宣布给杭州知青开办十天毛泽东思想学习班。 学习班办在男生大宿舍，男生坐炕上，女生坐炕沿。 学习“九大”报告。 学习“6.18”批示。 学习九大代表、珍宝岛战斗英雄孙玉国的事迹。 学习“小小的哈尔滨，大大的铁力”的军事精髓。 学习独立二团前身“十一农场”，电影《南征北战》原型部队，转战东北待命抗美援朝，全体官兵转业农垦的艰苦创业史。 每天早请示，晚汇报，红宝书不离手，毛主席语录不离口。 白天，吃忆苦饭，野菜团，窝窝头，没有一人能咽下，只是没有一人说。 晚上，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老职工忆苦思甜，开全连大会。 “五一”劳动节，全连放假，安排马车带杭州知青逛铁力县城，认识朝鲜菜馆，尝尝东北名菜“拔丝土豆”、“木须肉”。 开了一个欢迎晚会，老知青一首“新苫的房，雪白的墙”，东北最流行的红歌，惊艳全场。本地青年一首东北民歌《大顶子山高又高》，嘹亮高亢。尚指导员一首《焦裕禄呀我们的好书记》，山东韵味浓，阶级感情深，曲儿又好听。第二天学习班上，指导员又唱了两遍，大伙儿也就学会了。 十天的学习班终究没有办到底，分配风波影响不了同学们的信念，小年青的血是热的，心早就飞了，飞到广阔的天，广阔的地，广阔的天地去经风雨。 畜牧连老照片基建排的功绩 畜牧连老照片新盖的房 　　畜牧连是个小连队，小连队开春后的第一农事就是种谷子。 种谷子，收谷草，作饲料。 畜牧连的二十六个杭州知青，提前结束学习班后，参加的第一次劳动，就是种谷子。 初春的五月，大地复苏。 种谷子，马拉犁杖在垄台上豁开一溜浅沟，后面跟着一位庄稼老把式“点葫芦”。 “点葫芦”，东北农村用葫芦制作的最古老简单的，专用播撒谷子、高粱等微小种粒的农具。 老把式左手端着“点葫芦”，右手拿根点种棒，边走边敲，谷子跳出葫芦口，均匀地撒落在豁开的泥土上，后面跟着我们踩格子。 踩格子把撒落的谷子种踩进土里，左脚连着右脚，脚印挨着脚印，不留一点空档，称作“踩格子”。 “踩格子”双脚要有力，但也不能过重，所以看着像是在走路，很轻松，一天走下来，走的两条腿照样软绵绵。 踩格子后面再跟一个培土的，双脚把豁开的土再培上，防风保湿。几天过去，黑土地微微泛绿，谷子出苗了。 畜牧连老照片天津来的北大荒人 畜牧连老照片又见新盖的房 　　畜牧连是个小连队，小连队能有几间房？ 一座大宿舍，三间朝南房。西头食堂，中间女宿舍，东头男宿舍，全连最大的一间屋，全连大会就搁这儿开，南北大炕住了十八棵青松，杭州十六个，上海一个，还有一个老头。 另一座连部、小卖部，两间屋。 这是连里最体面的两大建筑。 连队东面有牲口棚，牛号、马号、猪号，能挤人的都挤了，三人一炕，四人一炕，味儿再重，也往里挤。 还有几间泥草房？5月11日紧跟着来的天津知青又将住在哪？ 北大荒，一片荒凉，却以她温暖的怀抱，拥抱了一批又一批城市知青。泥草房，自力更生，艰苦创业，锤炼了一代又一代北大荒人。 泥草房，北大荒母亲最温暖的怀抱！ 泥草房，北大荒知青生涯开始的地方！ 畜牧连老照片凝聚 畜牧连老照片基石 东北老人都会唱“新苫的房，雪白的墙……”。 东北老人都知道新苫的房，就是新盖的“拉合辫”泥草房。 东北老人都知道东北三大怪“烟囱砌在山墙外”，说的也是“拉合辫”泥草房。 东北老人都知道那年头住上新苫的房，是东北农民追求一辈子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 第一次在畜牧连盖新房，让人牢牢记住了什么叫“新苫的房”。 畜牧连老照片奉献 畜牧连老照片希望 　　北大荒有取之不尽的土，北大荒有用之不竭的草。“拉合辫”的材料就是北大荒的土，北大荒的草。 兵团初创，困难重重，“拉合辫”房，为北大荒知青安身立命，夯实了最根本的基础。 独立二团不例外，畜牧连不例外，大批知青的到来，住的第一座房，或是盖的第一座房，还是“拉合辫”房。 1969年的五月下旬，天气晴朗暖和，畜牧连知青盖的，第一座新拉合辫房开建。 盖新拉合辫房，圆木支好四梁八柱房架子，夯实四墙八屋地基，备足黄土草料。 垒墙那天，运水倒土，递草拉辫，填土垒墙，来多少人都不嫌多，场面特别热闹。 在离房不远处挖一大坑，甩掉表层黑土，一直挖到底层黄土。 给黄土坑倒水，倒入早先从坡地运来的黄土，这些黄土全都是过过筛子的粉粒，没过筛的黄泥团，那是和不了稀泥的。水和泥，泥和水，用二齿钩反复搅拌，泥浆粘稠似胶，就可开拧拉合辫了。 拧拉合辫是个粗活，也是个细活。撸袖趴在泥坑四周，抓一把谷草，粗细要统一，再匀成对半，两边草头揪个结浸入泥浆，让每一根谷草均匀饱满挂上泥浆，像麻花一样对拧，越瓷实越好，几起几落，拧成一股泥绳，放在一旁，摞成堆，待泥浆略略凝固，让谷草更柔软，用二齿钩把拉合辫拖走，放在墙边。 畜牧连老照片印记 畜牧连老照片在一起 　　垒墙的都是连里技术稔熟的老职工，两人一对，一个墙内，一个墙外。按墙的宽度，“辫子”铺在地基上，一人把一端，向上一折，向前一辫，一层层往上，夹层铺土夯实。编完四墙，一眼望去，一道道辫子花边图案，整齐好看又扎实，“拉合辫房”名副其实。 初夏的风，和熙温暖。泥墙自然风干后，内外大墙抹大泥。 抹大泥，突出的就是一个“大”，一种原始性。所以抹墙不用抹泥板，跟小孩儿打仗闹着玩。和好的大泥团抓在手中，像扔铅球甩大饼一样，噼里啪啦使劲往墙上摔，摔得越重，粘得越结实，摔成一坨坨大泥饼，用手掌直接把大泥饼抹平溜光。 墙干了，刷上石灰，雪白敞亮，满屋子弥漫着泥土和谷草的芳香。 拉合辫泥草房凝结了北大荒人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北大荒精神！ 拉合辫泥草房陪伴着北大荒知青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是北大荒知青心中永远不了的心结！ 思念聚西湖相逄醉夕阳下乡45周年畜牧连杭州聚会 风雪忆故旧情义再聚首下乡50周年畜牧连杭州聚会 　　1969年8月16日，我们调离了畜牧连。 畜牧连，一个生命中仅仅短暂停留了一百二十八个白天和黑夜的地方，却是我们青春的第一个驿站，留下了我们青春的第一滴汗水，留下了我们青春的第一个印记，留下了我们青春的第一个足迹！ 畜牧连，我记住了你！可你是否还记得我？ 畜牧连老照片朝花夕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