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水果的大爷

光辉岁月

卖水果的大爷

（散文）光辉岁月

在深圳金融小镇地铁站的B出口不远，有一个卖水果的摊位，这大爷身材削瘦，衣服穿的很整洁，咋一看似乎有点七八十年代知识分子“臭老九”的味道。这大爷的地摊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每种水果明码标价，而且用水笔写的字特别好，一看就知道这字不是一般人写的。就因为这也价格牌引起了许多路过的年轻人的好奇。有几个年轻人问“大爷这字是你写的？”大爷微笑着点点头，“多年没炼了，字缺力度了！”几个年轻人又接着问“大爷，为什么你的水果比其他地方卖的便宜？是不是缺斤短两啊？”这大爷一听又笑呵呵的说“放心吧，我从来不干这种缺德事！你们年轻人知道吗？缺斤短两啊？那是自已砸自己的牌子！现在的社会有傻子吗？人家一眼都可以看穿！”于是，没过几天大爷的小摊位上又多了一个牌子“缺斤短两就是缺德！”那几个问大爷问题的年轻人看到了大爷的牌子都纷纷竖起大拇指点赞！

时间长了，大爷与这些年轻人都混成了熟脸，这帮年轻人都知道大爷卖的水果便宜又不缺斤短两，于是大家都会在大爷的水果摊上买水果。大爷的水果摊的生意也越发好起来，在金融小镇上班的那些年轻人都是金主（金融公司），买起水果也大方，忙的大爷有时让人一天都要补二次货。一些公司会议接待、或者是下午茶都打电话让大爷送水果。

大爷的生意兴隆起来，有几个年轻的金主就劝他说“大爷，你开个店吧？”大爷说“还是摊位好，开了店，房费那么高，最后不还是转价到买家身上，那样一来水果价格就会高的离谱，人家还会来买吗？”几个年轻的金主一听，拍着脑袋说“谁他妈的是经济专家？大爷才是真正的专家！”就这样大爷坚持着自己的水果摊，唯一变化的是大爷年龄大了，把人力车变成了电动车。

去年夏天，西瓜上市了。有一天，一位中年美女来买西瓜，她问大爷“这西瓜甜不甜？”大爷笑笑说“西瓜甜不甜不好下结论，也许我认为甜，你却不一定认为甜。人生就像买西瓜，生活的甜蜜度只有自己来判断，未知才精彩！只有大胆尝试，别畏畏缩缩，要是你尝了真甜，就会觉得幸福和满足。要是尝了感到不甜，那你也是勇敢尝试过了！如果你怕不甜就不尝试，就等于不仅放弃了一次尝试的机会，而且也等于失去了尝试新生事物的信心！”那位美女听了大爷的话愣住了，她惊呆的问道“大爷你是学哲学的？”大爷连忙摆摆手说“不敢不敢，有感而发，不骗人而已”。这时候那位美女从包里拿出一沓张百元钞票连数也没数就递给大爷说“西瓜我全包了，钱你先收着，过几天我过来拉西瓜”说完美女头也不回的急匆匆的上车走了。大爷欲喊又止，这女的是咋回事啊！拿这么多钱呀？……

那天买西瓜的美女，放在大爷摊位上那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的确让大爷心惊一阵子，他反反复复数了几遍，都是三千壹百元，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大爷计划着如何做好这笔生意。可是令大爷没有想到的是，这都将近两个月了，也不见那位美女来拉西瓜，这究竟是咋回事啊？这件事真的令人头痛啊！老伴见大爷对此事愁眉不展，就埋怨他说“人家一个女的买西瓜，你给人家挑了两个甜的西瓜得啦，干嘛扯了一堆没用的话，是不是引起了人家的反感！”大爷听了老伴儿的埋怨，虽然嘴上说他相信美女没有生气，可心里也没底了，感到心里内疚，觉得也许是自己真的惹那个美女生气了。心想，如果那个美女再来买西瓜，一定一分不少的退了她的钱，再白送她两个甜甜的大西瓜，别坏了咱生意的名声啊！这件事一段时间成了大爷的一块心病。

日复一日，大爷还是照常忙着自己水果摊上的生意，虽然也找金融小镇上班的人打听过，可是，由于大爷提供的信息不详细，再一个金融小镇上班的美女太多了，大爷始终没有找到。

转眼间，中秋国庆节到了。大爷又开始忙碌起来，也顾不上打听美女的事了。

忽然有一天，那个美女意外的出现了，她带着一辆很长很漂亮的轿车，后面还跟一男一女两个人，那美女的出现，着实让大爷眼前一亮，大爷说“唉呀，老板你让我好找啊！”那美女指了指大爷说“这就是我给你们讲的那位卖水果的大爷，就是他那一番富有哲理话，让我坚定了对H项目的投资信心，如今我们的确是投资对了，真的没有想到在犹豫不决时，是大爷的一席话给了我信心！我们要感谢这位大爷呀！说完，跟着来的那位男士拿来一个精致的袋子说“大爷，这是十万元，是老板感谢你的！”大爷坚决不要，而见说“无功不受碌，我虽然是卖水果的，但我绝对不会要你的钱！”美女老板见大爷态度如此，只好说“今后公司团建和日常用的水果都要从大爷这订！这总可以吧？”旁边跟着的人点头称是。大爷急忙从包里拿出美女的那沓崭新的百元钞票递了上去，并说“这是你那天放在我摊位上的钱，可能是那天我说话多了，你不高兴了，钱退给你，我送你二个甜甜的西瓜算是给赔礼道歉了！”美女老板旁边的姑娘走上一步，用手附着，对着大爷的耳朵说“大爷，我们老板是香港著名的投资家，什么钱不钱的，这些对于她来讲都是毛毛雨啦！今天老板是带我们来感谢你的！不是来要钱的”大爷听了半信半疑，一再坚持不占别人的便宜，坚持退钱。美女老板又见大爷如此执着，无奈她只好说“大爷那沓钱算是我们公司今后买你水果的订金，你留着吧，今后我们公司每天要的水果你可要保证按时送到啊！”大爷一听高兴了，笑呵呵的说“一定一定”。大爷从包里掏出纸和笔，用他秀丽的字迹写到“今收到水果订金叁仟一佰元整”写上了自己的姓名，最后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印油盒，在纸上按下了指纹。女老板接过纸条说“这样实在的生意人实在难得啊，这样的人不想发财都躲不过啊！”……

我有个朋友在金融小镇开了家公司，这些故事都是他们公司年轻人讲给他听的。我因为经常到朋友的公司去玩，也有幸听了他们讲的故事，出于好奇，便想找个时间采访这位卖水果的大爷。

去年元旦前，朋友邀请我去他们公司，并特意说晚上一起吃饭。于是，下午三点多我赶到金融小镇的那个地铁口，去找那位传说中的大爷。没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大爷的水果摊位，上前一搭话，原来是“河南老乡”，这样无形中拉进了距离。下午四点左右，正是大爷生意的“淡季”，我提意请大爷去前面的咖啡店聊聊天，大爷一听不好意思的说“我从来都不喝那玩意！”我告诉他咖啡店里有水果汁，大爷才不好拒绝，让大妈守着摊位，我俩去了咖啡店。

入座之后，给大爷点了水果汁，我俩开始打开了“话匣子”，原来我们俩的老家属于近邻市，大爷好像就没了顾虑，他很健谈，自然我俩就侃侃而谈起来。原来大爷大娘都是中专毕业的老师，他是教数学的，但他很喜欢哲学，老婆是教化学的。因为当时的计划生育，超生了两个孩子，被开除了工资，他们夫妻一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孩，考上了一所非常有名的师范大学，留校当了老师，现在早已是教授了。为什么让女儿选择考师范学校，就是因为计划生育罚的家里一穷二白，没钱供女儿读书。而师范大学基本上是不用家里负担的，连吃饭都是国家包了。后来的两个是男孩，一个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一个考上了西北大学，现在两个儿子博士华业后，都被招到了华为公司上班。我一听，惊呆了，大爷的两个儿子不得了啊！于是，便问大爷“两个儿子都是博士，X在华为上班，工资很高啊，哪你们老俩口还卖水果干啥，该享清福了！”大爷说“两个儿子一个月给我们二万，女儿每月给我们5000，这两年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好，每个月也能赚个三～五万，你说我们老俩口要这么多钱干啥？仨个孩子都成了家，孙子孙女也大了，都上学，我们老俩口闲的慌，叫我们去旅游，可俺老俩口天生的爱折腾的命，想来想去趁现在身体好，摆个水果摊，收入多少无所谓，关键是有事干，心里踏实啊！等过些年老了干不动就算了。这几年两个儿子很争气，先是小儿子研究出了啥，得了大奖，去年大儿子也取得了什么科研成果，公司奖了儿子几百万，我让两个儿子给县里贫困助学基金捐点钱，俩个儿子很听话，捐了一百万，让我老伴心疼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俩个儿子署名的不是他们个人，而是华为公司。去年国庆中秋节，华为的领导邀请我们俩口去了东莞华为欧洲小镇，领导也提到了儿子捐款的事，不过领导尊重俩个儿子的选择。那次去东莞，也算是去旅游风光了一次，开了眼界。公司的老板还请我们被邀请的老人吃饭，照相，还送给我和老伴每人一部手机”大爷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当今最流行的华为手机60RS，这可是最新款的手机啊，并打开手机相册，让我看看他老俩口和两个儿子与公司领导的合影照片，着实让我羡慕的直流口水。

我问大爷你做生意为什么吸引了那么多人？是不是人家都知道你有两个博士的儿子和一个教授的女儿？大爷说“今天我是看在你是老乡的面子上，才和你叙这件事，回到咱老家我从来就不说，村里人问我你们的孩子在深圳干啥呢？我说不知道，就听说他俩都在一个公司打工。反正我们老俩口在卖水果，孩子们的事咱老了就不操心了”村里人听了，半信半疑。有人听说我们在卖水果，便当面说起了风凉话“看来你那俩个大学生儿子混的也不怎么样，连爹娘都养活不起！”……我问大爷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已经是事业有成，完全做到了足以光宗耀祖的份上了，你为什么还刻意隐瞒呢？大爷笑了笑说“你没在农村呆过，农村啊，一直是嫌弃你贫穷，恨你富裕，那些年为了生孩子，我被罚的家徒四壁，找人借钱都借不到，现在我的孩子们混好了，有钱了，他们照样恨你，你们超生的孩子为什么比我们正常的孩子强？所以，我这一生是吃过苦，看到了社会的残酷无情。还是在家乡低调一些事非少。一个人挣多少钱是个多呀？坑人的事咱不干，信誉才是金钱买不来的！”正当我俩谈的正尽兴时，大娘要回家做饭了，过来喊大爷，我们只好中断话题，约好春节期间在一起聚一聚，并互加了微信，留下了电话号码。

望着大爷远去的背影，我感到“这是一个多么有智慧的老人，贫贱不能移，富贵从不欺！真的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能把一个小小的水果摊位做到了成功，在金钱物质上表现出了难得品质，在当今社会实在少有啊！尤其是他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为国家培养出了三个栋梁之材，他们说他是经济专家、是哲学家，我认为大爷应该是教育专业家，我甚怀疑他是教育局长退休的！”

大爷走远了，夕阳西下，零散的光照在他有点驼背的身躯上，似乎高大起来，我不禁感叹这样的人才是可以掏心掏肺的朋友啊！一定要好好珍惜我们的缘分！

（根据大爷的要求隐去了他的姓名，也不用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