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娥碑凭吊

楊晓群

　　题记：上月，有朋自上虞来，不亦乐乎！前日，应邀前往上虞，却不成想，遭遇了一段远古的、刻骨铭心的亲情，就在上虞，余姚的近邻，耳熟能详的曹娥碑……

　　一条大河，环绕龙山，蜿蜒滔滔，北上杭州湾。那是浙江第四大河曹娥江。

十四岁的窈窕淑女，巧笑倩兮。投江寻父，感动了天地和无数的父亲。人们用她的名字命名了河流，在河边为她建了庙宇，在庙里为她立了石碑，碑上的诔辞为大名鼎鼎的蔡中郎激赏。

名勒金石，质之乾坤……光于后土，显照天人。（汉.《曹娥碑记》）

　　我静静地仰望碑亭。无心猜测中国最早的字谜，也无意曹操与杨修才华的差距。心在隐隐作痛，想起一声声呼唤：

亲爱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遗失了爱的礼物

在风中寻找从清晨到日暮

我亲爱的小孩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

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

曹娥碑，人间亲情的丰碑。

碑石如冰。经历岁月的磨砺，面露沧桑，悠远的气息穿越千年。时间模糊了刻痕，依然足以照亮后人。生前也许默默无闻，死后得到前所未有的荣耀。殉父的少女，被无数人礼拜。一种生命的逝去，预示着另一种生命的生长。

　　供品和香烛构成风景，我在肃穆的回廊中徘徊，想象着父女俩的灵魂靠在一起，安谧无声。仿佛为了温暖，彼此贴近。他们把生命打扫得干干净净，让后人长长地回忆。

微微摆动的庙旗，仿佛是招魂的云幡。怀念，弥漫成雨，从屋檐上垂下缟帘。风吹过，堂前晶莹的水珠沙沙作响。匾额髙悬，“真是好”的轻叹隐于“真是女子”的写实。朴素的致敬顿时有了智慧的光辉。

　　自然的鸣奏，飘入逝者的梦乡。逝者长眠在冥冥中，衡量着生者的品质。

一代一代的子孙，将记住家乡，记住清澈的河流，记住岸边的绿草，记住梦里久久缠绕的思念，记住日日夜夜的哭号和寻找，以及一个好女孩的传奇。一个人心惶惶只有善良，最后真的成了仙。

灵魂与灵魂的对话，生的喧嚣和死的孤寂得以默契。两道相对的门敞开，一种情绪缓步其中，安详而真挚。众目烁烁，仰望一颗慧星。谁不愿意在告别世界时可以说：

我无愧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