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孙复太</p> <p class="ql-block">在301的岁月——三都澳往事</p><p class="ql-block">——孙复太</p><p class="ql-block">三都澳(都读du)是福建沿海的一个岛屿。从上海去三都澳(以下简称三都)途径台湾海峡,现在我们的海军可以扬眉吐气随便跑,台湾那边的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过去相当时间可不是这样,那时台湾的大舰艇成群,战机都是美制的先进战机,而我们尽是些小炮艇和几艘老舰艇;我们的飞机是歼五,歼六,只能跟在台机后面追不上,打不着。所以一进入台湾海峡,就得小心应对,保持无线电静默,只收不发,雷达也不能开。特别是经过东引,乌丘等几个敌占小岛时,更是一级战备。尽量靠近大陆航行。台湾战机一起飞,我们就立即拉响警报,荷枪实弹就位。我在301服役期间去过三都几次,也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处境。</p><p class="ql-block">我301船是一艘拖轮,其任务主要是抢救拖带,我印象很深的一次拖带任务,是拖一艘大型工程驳船到三都港内施工。驳船上装的是一台特大型的改进挖掘机,可以固定在驳船上进行海上施工。这艘工程船试制实验时,也是我船拖着它在柴桥一带干的,可以说我船是老子它是儿子。如今“儿子”长成了,老子还得拖家带口带她到千里之外去闯码头。因这龟儿子体型太大,个子高有三十千米,稳定性差,我们一路非常的小心谨慎,航速保持在十海里/小时。快到温州时有台风预报,我们奉命进乐清湾内避风。两天后又起航,但台风过后波浪依旧很大,海上又起了大雾。因任务已超时,上面催促,航海枪帆部门持疑意提出不易航行,可我船还是服从命令决定起航,陈船长和王政委进行动员,记得陈船长说,只要过去览屿岛,前面就没有障碍,并且水域宽阔,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天亮时,我船起锚,拖着工程驳船,缓缓地驶出避风锚地,向南进发。过了一个多小时吧,记得是雷达班长乐大成报告,前方500米发现岛屿,因有大雾,什么也看不到。听到报告,船长和航海长觉得不会跑那么快,应该离览屿岛还远着呢。船就仍旧往前开,没多久,乐大成又报告,我船距前方岛屿300米。船长警惕了,突然在雾中发现了览屿岛,立即向操舵兵发出“左满舵”,操舵兵也看到了前面岛屿,就即刻向左急打,同时嘴里回着“满舵左”。主船避开了,驳船由于惯性,紧贴岛边避开,一角还是轻掃了岛屿,惊险却是无事。雾更加浓了,百十米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不得已,我们只能掉头重返乐清湾锚地抛锚。当时速度以外快,是遇到了快的顺风,顺水造成的。我船在锚地焦急等待雾散,直到下午四,五点,大雾方散,船长即刻上报起航。驶过览屿岛不久,天已完全黑下来。过了沙埕港,因近陆航线水浅,岛屿多,我船就走外航道,按惯例,进入战备状态,无线电靜默,灯火管制,记得连航行灯都关了。经过东引岛等敌占岛海域时,我用望远镜观察,发现岛上一片黑暗,倒是岛东部行船,都开着大灯。直至进入三都港,战斗警报方解除。我船奉命在港内抛锚待命。把工程驳船由尾拖改成绑拖。抛锚结束后,天就亮了。由于一路战备,加上台风过后海上浪大,人们都疲惫不堪,直到九点才开饭,是蛋炒饭,米饭是前天中午和晚饭吃剩下的,因晕船好多人都吃不下 ,所以剩的很多,炊事班就没再做新饭,只炒了鸡蛋,和剩米一起炒了。味道不错,加上昨天没怎么吃饭,所以,炒饭吃了个精光。可不到十点,问题来了,有几个人感觉肚子不舒服,接着就站在船弦对着海里呕吐起来。紧接着,一波连一波的人都跑到船弦,呈现着各种呕吐声音,型态各异顺船弦站了一圈,集体,共同的呕吐,呕吐物引出来许多鱼儿抢食,而鱼儿和呕吐物又引来大量的海鸥,形成了一个亮丽的风景线。居说全船就一个人没有吐,就是雷达兵李玉民,他也算是一个河南老乡,他老家是河南林县的,就是修红旗渠的地方。他爸48年跟皮定均南下,解放福建后留下任县武装部长。这个小老乡还有个特别之处,就是不知道晕船是咋回事,再大的风浪,船怎么颠簸,他都照吃照喝照样值班。可惜英年早逝。我们都记住这个总像个活泼孩子的海军战友吧!全船人呕吐,是剩米饭造成的,船上的催事员把炎热的福建会让剩米饭快速变质给疏忽了。当然,这事也让他们受到批评。好则没有出大事,到吃中午饭时,全部都恢复正常。由于此事故,施工推迟一天。第二天我船就拖工程驳船开始在港内实施修整航道作业,大概干了半个多月吧。记得三都港当时很贫困,物资匮乏,特别是新鲜蔬菜,肉等,供应的更少,有时甚至断供,司务长张道瑞每天都带个人在岸上跑,弄的焦头烂额的也采购不到多少吃的,后来他缠着基地后勤,弄来了大量牛肉罐头,这成了我们的主要辅食,每顿饭都吃,有时甚至是唯一的菜。开始觉得阔气,挺享受,几天后就没有那样感觉了,后来一闻到牛肉罐头味,就直反胃,但凡遇到不论什么青菜,都高兴的不行。施工还算正常,不正常的是每天都有无数次的战斗警报,不是演习,是台湾的战斗机一起飞,这里就拉警报,飞机降落,警报就解除,有时间隔几分钟就拉一次,也有一天一次也不拉,可能是“蒋匪军”放假休息了吧。听说现在这情况完全变了,因东海舰队的大型新式舰艇,先进战机,已占压倒优势。他们不仅不敢入侵大陆,连边沿都不敢来。任务完成后,我们即刻起航北上,中途奉命进沙埕港,,也是疏淞航道施工。除了靠码头补给,我们几乎都是随工程驳船停泊港内航道上。来往船只就在我们旁边驶过。一天,发生了一件气笑不得的事。事情是这样的,闲着无聊时,当兵的人都会互问对方家乡趣事,甚至骂人的话怎么说,也互相学几句。当时是一个河北籍的战士站岗,(我还记得他的名子,这里就不说了)看着过往的福建人,想起福建战友教他的用福建话骂人的话,不知道真假,就鬼扯神使的对着驶近的上面站满福建人的机帆船,大声的说,“嘎里木切撒”。这可是捅了麻蜂窝,瞬间静了两秒钟,接着就轰然大爆发,全船的人几乎同时叫:解放军还会骂人!操船的把木帆船靠近我船,停机不动,船上的人都对着哨兵大声谴责,哨兵懵了,吓得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张着嘴“我,我...”的。王政委听到外面吵闹,赶紧跑出来,对木船上的老乡挥挥手,并大声说:“我是这船的政委,请大家安静。”木船上的人见当官的出来了,就停止了吵闹,政委趁机问,我们的哨兵怎么惹大家了?他们几乎一起回答,他骂我们。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大声接着说,他骂我们的妈妈!政委问哨兵,怎么回事?哨兵已是满头大汗淋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状,政委就转头挥挥手说道,老乡们,真是对不起了!我代表哨兵和全船的同志向乡亲们道歉,请大家原谅。并深深地鞠躬。接着说:“请大家相信,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这个哨兵!”福建的军民关系,特别是和海军的关系相当的亲密。他们看到政委的诚恳态度,就没有人再吵闹,许多人嘴里还说起对不起了,机手起动机器,缓缓的离去,船上的人都向我们和政委挥手,嘴里都不停的说着,再见。船长和政委讯问哨兵事由,哨兵已缓过劲来,把事情的原由和经过讲了一遍 。船长听了笑的喘不过气;政委也笑的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严肃的说,这不是个玩笑事,这涉及到军民关系,如果老百姓不依不饶,就成了大事了。那哨兵诚恳的说,我犯大错了,愿意接受处分。他是个68年老兵,看了他的认错态度,就没再给处分。但这事成了大笑话,在船上传了多年。也传到了大队的其它船上,当成笑话,传的人人皆知。在沙埕港一周左右吧,工程结束。我们把工程驳船拖到它的母港-柴桥工程船大队后,返回杨子江码头。历经近一个月时间。这是一次艰难漫长刺激有趣的任务!所以,我现在还有较深印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