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珍珠河

早韭晚菘

<p class="ql-block">  一周不到,珍珠河畔的樱花苞眼见长大,终于忍不住“嘭”地炸开,一夜间便有了满树叠雪的气势。翻翻记录,今年的盛花期较上轮迟了一周,去年专程带媳妇儿雨夜赏樱,印象十分深刻。这是一条韵味十足的樱花大道,南起珍珠河文德里桥沿河往北,至武庙桥往西过市政府再往北侧鸡鸣寺路,沿途的和平公园亦是花团锦簇。</p> <p class="ql-block">  樱花绽放的日子,人流如织,热闹无比,市政府门口划定步行区,方便游客赏花和安全疏导。珍珠河沿线虽不及鸡鸣寺路那般壮观,同样是美的海洋,畔边春花嫩柳,河里倒影清澈,举头望天,透过水杉树落下的光影隐隐带着暗香。归根还是人最美,依栏翘首,单手勾枝,笑颦定格瞬间。</p> <p class="ql-block">  沿珍珠河,不妨避开樱花盛花期,虽少了些风情、热闹,却乐得闲适、安静。这条仅存1.7公里不长的河,有着悠久历史,1700多年前的吴后主孙皓凿城北渠,引后湖(今玄武湖)激流入宫。1400多年前的陈后主陈叔宝改“潮沟”为“珍珠河”。古代的珍珠河是一条宽阔的市内河流,河深水广,从清凉山乘船,可直抵鸡笼山栖玄寺(今鸡鸣寺),现存地名“进香河”。</p> <p class="ql-block">  岁月蹉跎,明初时珍珠河西水已断,建国后只存武庙闸至浮桥这一段了,连通玄武湖与内秦淮河。清流不深也不潺潺,水底长着大片水草,犹如秀发随风,那是水流的方向。到珠江路与太平北路交叉口的浮桥,汇入内秦淮河北段,继续往西的不到1公里就消失在高楼大厦里,继续朝东的经东水关流入夫子庙,博得“十里秦淮千年流淌”的美名。</p> <p class="ql-block">  珍珠河上遍布桥梁,从玄武湖武庙闸依次数来:武庙桥、珍珠桥、浪涌桥、文昌桥、学府桥、文德里桥、南珍珠桥、太平北路桥、浮桥,平均200多米一座,符合主城区过河的密度需要。可能河流不宽,加之桥梁众多,行人车辆通行方便,完全没有“两岸”的感觉。平常掩在花草树木间珍珠河也不显眼,大概只有紧靠西岸的居民,才能在盛夏蚊蝇的“嗡嗡”中,感受到河流的存在。</p> <p class="ql-block">  东岸的滨河绿带最具人气,无处不在的花坛、石桌椅是掼蛋、下棋的好去处,高大水杉树提供了阴凉,美国山核桃树时不时掉下几颗椭圆形果子,当真是天上掉“美味”。我太熟悉这片区域了,曾经小学两年、中学六年、工作十二年,整二十年都是沿珍珠河度过的,留下了太多记忆,太多有趣。</p> <p class="ql-block">  1988年在南师附小读六年级,同时驻训和平路体校踢足球(现公教一村体育场),上下学都要穿过和平公园。那年珍珠河清淤,连带着市政府对面的鸡鸣寺沟,很多疏浚的淤泥堆在公园空地上晾晒。我从小怀揣考古梦,这堆泥滩就成调查挖掘的遗址,连续三天每日抽空半小时,搜罗了大半麻袋十几斤陶瓷碎片,终于出土个完整的瓷碗,青绿色的,遍布工艺碎纹。老娘有些紧张,找了市博朋友鉴定,居然是南北朝时期,距今1400多年。</p> <p class="ql-block">  主动捐赠了,市博两个叔叔将我带出学校,先确认了出土现场,再到体校宿舍带走了半麻袋瓷器碎片,我获得学校周例会的通报表扬,以及市博物馆的两本书籍奖励,捐赠证书没有印象。后来懂事了,了解历史了,航运千年的珍珠河,不知掉落、埋葬了多少宝贝,这些疏浚出来的陶瓷碎片实在算不得什么。</p> <p class="ql-block">  打核桃、捉小龙虾同样是伴着珍珠河的乐事。滨河绿带的美国山核桃特别高大,市政府大院、和平公园里也有不少棵。听老人说解放前就种下了,想来此言不虚,二战时期的民国政府与美国正度蜜月,亲美的物事颇多。十一二岁的小炮子“木古”,也不管周边有没有人,拿起石头、树棍、铁签就往树上抡,运气好山核桃雨点般砸下来,运气不好什么都掉不下来,工具挂树上了,何时掉下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  终于有一天,铁签子擦着吊嗓子大爷的耳朵“咣当”砸在和平塔的基座上,明明很多人,却陡然一片寂静。我至今还记得票友大爷的表情,可能吊的是裘派花脸,怒目圆睁有些哀怨,大张的嘴能看见舌头,举过头顶的手微微颤抖。变着声的歇斯底里的叫骂,伴着“讨狗嫌”小炮子们的一哄而散,热闹极了。还有暑期集训,下午训练结束到珍珠河里捞小龙虾,一个抄网从武庙闸到武庙桥,三四百米的河道走一侧就能捞两三斤,请体校食堂范师傅炒炒,每个队员分几只,无比美味。</p> <p class="ql-block">  沿珍珠河,河水时刻流动,樱花每年都开。指望撞见新鲜,却总绕在过去,河西散步从未如此,因为那里都是新的。汪老一言蛮对我当下心境: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