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 师 亦 友 的 贵 人

黄泥巴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一生中认识和接触的人会很多,但能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多,又能携带一道踏浪前行的更不多。茫茫人海中,我有缘结识了一位亦师亦友的贵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 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仙墟”*南京溧水和凤黄家村数百年来,一门姓黄,没曾居住过异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听爸妈说, 大约在1958年,政府为减轻负担,裁剪下放了许多“吃公粮”的人员。一家姓查的夫妻俩响应号召,挑着不满十岁的三个孩子,落户到村上开办“代销店”,成为和凤乡黄家大队七个自然村历史上唯一的首家“小卖部”。黄家村从此有了两个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开始时,他们家住在村东广田家西面的一间屋里。后来,“代销店”扩大移到大队部,他们家也随过去了。 大队部当时有两幢成丁字形的平房。座北朝南的六七间,座东朝西的四五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代销店”的门朝西,店面也朝西,靠北端。南端居家。那时商品物资极其匮乏,火柴、肥皂、煤油、布匹、香烟(可拆卖支)等等全都凭票供应。小店开张,来来往往购货的社员,迅速活跃凝聚了人气,成了热闹场所,改变了原来冷冷清清的局面,大大方便了群众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查家子女个个优秀,聪明善良。父母亲常夸赞,並要求我们以其为榜样。我从开始上小学以后,就一直跟随上高年级的贵华屁颠屁颠了。尤其长子贵渊,热情好学,机智敏捷,又有文化,不久就担任了生产队会计。他给我最初的印像是“算盘声响”。那时冬天特别冷,我常常睡了一觉醒来,总听到滴滴答答的算盘声音,那是年终分配前他在堂屋认真做帐。爸妈总劝他:“太冷了,快点睡吧!”他回说:“差一分钱对不平,等找平了再睡不迟。”他总说:“帐本表面轻里面重,而更牵连的是全村人的利益和责任,根本不能有丝毫马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 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工作认真负责,谦虚热情,既勤勤恳恳,又忍劳忍怨,公私分明,从不沾集体的便宜,而且坚持几十年,主动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特别是“双抢”、“双收”大忙时,每年都要出工两个多月以上,从来不记工分,不要报酬,甚至没有《工分簿》。任小队会计是这样,后来任大队会计还是坚持这样。当时农村社员全靠工分吃饭,工分就是工资,工分就是钞票。他这种一心为集体、宁亏自己不亏大家,十多年坚持如一日的行为真是难能可贵。有人说他“眼筐大”,意思是他对集体的、公家的财物从不沾不捞,好像没看到似的,一身正气。有人讲的更直白:他长不胖的原因就是不会“捞”。</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仙墟源于明代《黄氏宗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脑袋灵光,反应快点子多,是他的又一优点。由于会计业务熟练,成绩斐然,曾受上级多次表扬。书写的帐册字字大小一样,报表张张整洁漂亮。任小队会计时就帮忙做大队会计的帐;任大队会计时,协助主持乡会计的帐,曾多次在全县乡评比中获冠拿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任会计期间他曾兼任过小学老师。当时教室置在黄家村小队屋(现华头、友头房屋处),砖墙小瓦,座北朝南。西端三间晩上开会记工用,白天孩子上学当教室,黑板置东墙。紧紧相连的东端两间为知识青年住宿。队屋的南面有座南朝北三间两个“茅山落”土墙草房牛屯屋,牛屯屋后墙之南是大小麻塘。南北两幢房子中间用土墙联结成院,院门朝西对马路,其门右侧置有毛体红漆“为人民服务”的语录牌(维斌*绘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段时间,他们也曾住过我们家西屋。后来到黄家山南面盖了三间砖墙瓦房,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家。可没多久,落实下放户和知青返城的政策来了,上级多次指名调他,而他坚持让其弟弟先回城工作,总说:“只有弟弟先工作了,全家人才能安心,如果我只顾自己先工作,全家人就不会安心,更不会幸福。” 1982年,在家人全部回城后他还是被上级强行挖走了。全村人不舍並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我们两家更念念不舍。黄家村恢复了单姓。查家运势便又进入了复兴的上升期。尽管他们有了更广阔的天地、更繁重的担子、更光明的前程,还时常挤时间来村子看望走访。沧海桑田,新楼蓬勃,气象日新,仍隔不断二十多年结下的深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维斌精明书法好,“文革”期间村上墙壁标语都是出自他手。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大我十岁,总像大哥哥样爱护关照我,好像他总有种磁力吸引我。记得在冬天教踢键子、跳绳、打唢、车水、打铜板等,晚上到草堆旁捉麻雀,只要手电筒光照到它会一动不动;夏天傍晚,和村上许多年轻男孩一道,到全村最清澈的杨苏塘游泳洗澡;秋天晚上,带我到和义圩水沟捉螃蟹,先用手电筒照水面,发现目标后他赤脚下水,十拿九稳,而我只是在岸上背虾笼捡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踦自行车是他教会的,在村前面的稻场上,他在车后撑舵,先趟后踦,左右侧上下车都要学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读初中时,我如饥似渴地看过他偷偷借来的一本缺头少尾的《东周列国志》,初晓了从来不知道的祖国辉煌悠久的历史和灿烂文化,不懂的问题随时向他请教,有时还交流心得体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8岁,我参军离家的前一天,他邀约了广金等好友在其家陪我一通宵。四年后我探亲回家,与他同睡长谈一宵,还见到了他写的介绍单位的经验材料。可见他具有较高的组织管理能力和一定的文字写作水平。后来果然被组织调到省城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教我知识,给我阳光,助我成长,是我亦师亦友的贵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后来我儿子在南京读大学,他夫妻俩曾专程到学校看望,还诚邀其到家作客。 最难忘的是那次他冒雨排队帮助领取报考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是2002年冬,儿子读大二准备报考GRE,由于报考名额限制,申报的人特别多,如申报不了要等下一年。儿子为备考已消瘦了好几斤,我不忍他浪费宝贵的时间,便主动承揽了领表的任务。在初步调查后,须提前晚上去排队。于是我提前下午到了南京,贵渊除了热情款待,还邀朋友和他父子一起到一家“升级”至半夜。安排我睡下后,仿佛听到轻微的开门声,联想到他几十年一以贯之严谨的办事作风,我断定他根本没睡,已悄悄外出排队了。我便急忙翻身起床,寻找院门钥匙,冒着傍沱大雨,冲到路边打车。往返交叉的车灯照耀着路面,雨水来不及流淌溢到站台,隐约见到水雾笼罩下几个旋涡,公路俨然就像条小河。当我匆匆赶到现场,他反问:“你不睡觉怎么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雨越下越大,排队的人却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年轻的学生,少数有年龄稍大的老者。排我前面的是一对男女生,女生看着男生连衣帽里鼓鼓的,便嬉笑说:“你怎么把足球背来了?”“没有啊。”“噢,全是水,可养金鱼了。”“还是倒掉吧,时间长了会着凉的!”“谢谢!”他俩阳光幽默的对话,让人忍俊不禁,给沉闷难耐的等待队伍,增添了几分乐趣和快意。因为人太拥挤,大部分人多撑的雨伞,周围伞上滑下的雨水无论怎么躲避,多要流到四周人身上去。雨下了一夜,贵渊和我在大雨中直挺挺地站了一夜,膝盖以下的毛裤全湿,上衣双肩、领子周围,后背也有数块湿印。当时全然没觉,表格领到后放松下来才发现,两人自然地相视而笑,就像打了胜仗浑身轻松兴奋不已。这时,他才对我讲早天他胃病发了。我惊愕地埋怨他为什么不早说,他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没事,没事!这不好好的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受到了他的托举和帮助太多太重,拙笔难写一二。大概是沾了他的福气,儿子后来考试接近满分,当时“新东方”热邀他去任教,可他很快编写岀版《计算机专项考试指南》(2004年上海三联书店出版)一书,说要知恩记善行善,力播光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年纪大了,近期发生的事记不住,小时候的事我却历历在目。我俩虽然不常见面,但亲历的事情,特别是受到他的种种关爱,常常一幕幕在脑海涌现。唯愿他健康快乐,全家幸福吉祥!闲着无聊涂鸦点滴,仰望诸君指教!</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