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祖屋

盛爱生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因建设新农村,小村需搬迁,我家祖屋随小村一起拆迁,一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从呱呱坠地到外地读书,我在祖屋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祖屋的一梁一柱,一砖一瓦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本世纪初的一个四月天,清明我回家扫墓祭祖。空余我独自一人行走在小村拆迁后的宅基地上,寻觅着祖屋座落的位置,真巧碰上了龙昌叔,龙昌叔正在他家自留地上种瓜点豆。解放初,龙昌叔就是村上的干部,早年与我父亲拜兄弟,结金兰。他比我父亲小几岁,我叫他叔叔。见面我们寒暄几句,接着我问龙昌叔:“叔叔,我们现在站着的位置是老村的什么地方?” 他手往西指指说 :“那里就是你家老屋的位置,我们站在原来的自河港河道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往西跨了几步,站在了龙昌叔所指我家祖屋的位置。我环视四周见原河道西岸,祖屋东山墙边还留着一棵杨树。春天来了,杨树枝上吐出了绿芽,纤细的枝条随风摇曳像在向我这个游子招手。往南望去,一片水汪汪的水塘,小村人承包了水塘,在水塘里养着虾子。这水塘位置原来是一个浜底,河里停着合作社的木船。浜底有一个码头,我在这码头上洗手、洗脚,母亲在这个码头上淘米、洗衣,父亲在码头上清洗农具。祖屋的北边有我家一个竹园和十几亩水田,现在田里长着一片绿油油的小麦,小麦正在拔节长高。祖屋的西边是邻居李家兄弟的房子,现在已经复垦成田地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在环顾祖屋四周时,一转身朦朦胧胧仿佛走进了祖屋。这是一座祖上遗传下来的房屋。最近我看到网上 “遍游江浙沪的小陆”一文中报道称这种有东西厢房三合院造型的建筑叫落厍屋。我家祖屋还连着东厢房边上建了一幢小屋。正屋与小屋间有一个天井。我跨过廊屋与堂屋之间门槛,进入堂屋,靠堂屋左山墙放置着一对石臼。我眼前呈现父亲正在臼上舂米的情景,我看着父亲手把扶手,双脚来回踩在杵踏板上,臼杵上下运动,听到杵撞击臼发出嘭嘭的声响,杵撞击存放在臼里的粗米杵成了白米,一臼米杵下来,父亲挥汗如雨。一家全年的口粮就是这样父亲用脚上下杵出来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堂屋的右墙边放着各种小农具,墙上挂着锄头、耥耙及蓑衣、斗笠,似乎看到父亲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扛着锄头匆匆从我身边走过,我望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进了蒙蒙烟雨之中。我移步走进堂屋的后部,靠北墙架着一只织布机,见母亲正坐在布机上,看她左右脚上下踩着踏板,随着踏板轮回上下运动,由机头牵动经纱,母亲的双手将梭子牵着纬纱在经纱中左右穿行,漂亮的土布在母亲的腰间慢慢伸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东厢房有墙隔为南北两间。南房置了二张床,北边是父母亲睡的床,南边靠窗还放着另一只我妹子的床。南房是母亲生我的地方,这里渡过了我幼儿、童年到少年。有时父母亲在南房地上铺着稻草,稻草上盖棉毯打成地铺,打铺的稻草父母亲早就在太阳下晒得干干的,我们躺在地铺上,可闻了一股稻草的香味。兄弟几人睡在地铺上,二个妹子睡在床上。弟兄几个滚在一起,暖和又安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过道的一边地上摆放着坛坛罐罐,坛中藏着香喷喷的咸菜。往里走,里边左墙角置有一口父亲做酒的七石缸,我轻轻提起用稻草编制的缸盖,缸里逸出阵阵酒香。在天井位置的隔墙上开了一个 “飘窗”, “飘窗”无窗,窗台上搁着二只脸盆。我们都在窗台上洗脸,洗脸水可以倒入天井。天井增加了过道的采光。我在天井里种了一棵枇杷树,由于天井小,不利于树的生长,枇杷树长着长长的叶子就是没有开花结果。我们在天井里养着一只乌龟,小乌龟平时躲在阴沟里或草丛中,有时爬出阴沟、草丛,它昂着头朝你看着讨食吃,十分呆萌可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东边的小屋也隔了南北两间,南间做了我另一妹子的房间。北间是厨房,土灶台靠东墙,灶台边放着一只大水缸,缸边上二只水桶摆放整齐,水缸缺水时,父母亲拿了水桶从河边提水将水缸放满。我也帮助父母提过水。我又仿佛看到了母亲在灶台上忙碌着煮饭炒菜情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退回堂屋走进西厢房。这里也隔了二个房间,冬天,南房间做过牛棚,一边是牛舍,另一边靠墙堆满了干草。父亲结识了贩运稻草的李家俩兄弟,有多年西厢房借给了这兄弟俩家居住。西厢房的北间被他们用作灶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时间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兄弟姐妹都长大成人。三个妹子出嫁了,祖屋留一间给父母亲居住,其余分给了我们兄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四月的春风轻轻吹过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春光明媚,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不时飘来阵阵油菜花的香味,我从沉思中喚醒。现一幢幢错落有致、白墙黛瓦的农舍新村座落在老村的东边,老村及我家祖屋已走进历史,但它永远铭记在我的心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