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甪直写真”《苏州慢生活》之十四

姚传良

江南的春天，是一曲撩人的歌，在这里，有一种美叫临水而生。有多少像甪直这样的曼妙水乡，它们是中国独有的风景，藏着中国人才懂的情愫。

现在，从苏州工业园区去甪直古镇公交是十分方便的，一个小时即可到达。

甪直沿河成街,桥街相连,依河筑屋。深宅大院、高脊高檐、河埠廊坊、过街骑楼、临河水阁……。一派古朴雅致的韵味,是江南经典的小桥、流水、人家。

（以下甪直写生之一）

记得第一次去苏州甪直，还是在1965年读中学的时候，与同班学友景炎，在放暑假时间，一起从上海来到甪直，在他親戚家中，渡过了愉快的暑假，这儿当时还是亇默默无闻的江南小镇。

“醉是梦中江南时，

细雨如丝令人痴”。

那时，天时常下着蒙蒙细雨，婉约的江南，细雨芊芊，枕河漫漫，小桥流水人家，河边洗衣的女子，身着当地的青莲衫子藕荷裳，与河中缓缓穿行的摇橹船上的乡親，说着柔柔糯糯的吴语，一声欸乃一声桨，伴随悠扬的船歌声和潺潺的流水声，是何等迷人的一幅江南水乡美景！

甪直古镇素有“五湖之汀”“六泽之冲”的美誉，河道交错纵横，手摇船便是这儿一大特色，泛舟甪直，手摇船轻轻摇曳在河面，撩起波光潋滟的河水，刻下了岁月风雨留下的斑斓。

当时驳岸上的人家，清晨升起的煤球炉，袅袅清煙与河上弥漫的水气，交织一起，在如丝般的细雨中，淡淡地蒙上一层薄纱，总让人遐思无限，浮想联翩，温柔着水乡，隐隐约约隐藏着缥缈的美感。凝聚成如诗如画的水墨江南。

记得在河边与学友散步时，感慨道：“此生有缘在这儿生活多好”，老同学报以一个会心的灿烂微笑：“你会如愿的”。

命运就是这样奇妙，多年后，知青上调返城开始了，笔者没有回上海，而选择定居在水乡苏州。

而老友景炎却己英年早逝……。

正如《回忆》歌中所唱：

怀抱 无限温馨的回忆，

也曾快乐的时光，

也曾美好青春 。

我还记得那灿烂似朝阳的笑颜，

蓦然回首 夜已深。

伶仃街灯留不住它，

已注定的生命。

“摇橹船，听雨眠，一蓑烟雨枕江南。”

作为江南水乡的文化符号之一，一艘艘摇橹船和黛瓦白墙的江南人家相映成趣。

与早些年不同的是，现在的摇撸船和衣穿青莲衫子藕荷裳的女子，多为做秀摆拍，让游客拍照打卡了。河二边全是店铺，商业氛围重了，沿河人家生活气息少了。

（以下甪直写生之二）

甪端



古代独角神兽甪端，是江苏“神州水乡第一镇”甪直镇的镇标，矗立在甪端广场中央。

甪端乃传说中的一种独角神兽，专蹲风水宝地，是吉祥之兽。故而甪直有史以来，没有战乱之祸，没有旱涝灾害，年年丰衣足食。

甪端外型奇特：为犀角、狮身、龙背、熊爪、鱼鳞、牛尾。

故宫太和殿皇帝宝座两边有一对掐丝珐琅甪端，象征光明正大、秉公执法；在民间，它们象征吉祥如意，风调雨顺。

（以下为铅笔速写为甪直写生之三）。

到甪直第一是看桥，那些保存完好的古桥，非常有观赏价值。不同于现在太多“假古镇”中的现代打造的“景点”。

甪直有七十二座半古桥之称，古镇原有古桥72座半，由于历史动荡变迁，现存41座。

包括宋、元、明、清等各朝代的各式桥梁。著名的桥梁专家茅以升赞誉这里为“中国古代桥梁博物馆”。

春节后，天转暖，我在甪直写生。

永宁桥

永宁桥绕过甪端广场东行，是甪直镇西的第一座桥——永宁桥。永宁桥始造年代已无从查考，我们现在看到的是1997年重修的花岗岩石砌梁式单孔平桥。永宁桥东侧有付对联：“永庆升平跻盛世，宁馨富丽甲吴中”，将“永宁”二字嵌入，“富丽”是苏州腔“甫里”的谐音。

下图为永宁桥。

众安桥

众安桥，俗称麻皮桥，位于甪直镇中市街腊烛弄口，东西走向，跨中市河。该桥建于明代，清顺治年间，顾茂林倡募重修，道光中又修。

双桥佳作——和丰桥与环玉桥

双桥佳作——和丰桥与环玉桥。和丰桥，又名中美桥，是甪直镇上最老的桥，始建于宋朝，可以说是甪直拱桥的鼻祖了。

三元桥

三元桥又名三官桥，位于甪直镇中市上塘三官弄口，跨中市河。该桥始建于明万历四十二年，周复盛募建，清咸丰十年重建。

香花桥

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石拱桥，在永宁桥西边，横跨西汇河。“香花桥”原是一个充满佛教色彩的桥名。

据说，西方极乐世界有曼陀罗花，只有多福多寿的人才能得到这种花，只有勤修善根的人才能闻到这种花香。之所以叫“香花桥”。

跨过香花桥就是向北通往保圣寺的香花弄。香花桥与香花弄是通往保圣寺的必经之地。

保圣教寺

明代高启有《过保圣寺》一诗，诗末二句为：

“乱后不知僧已去，

几堆黄叶寺门开”。

（诗中表达了战乱之后，寺庙中的僧人已经离去，留下了空寂和荒凉。作者对这种变迁感到惋惜和无奈。“几堆红叶寺门开”：描绘了寺庙门前堆积的红叶，给人一种秋意盎然的感觉，象征着岁月的流转，暗示了生命的短暂和无常）。

人们说，到了甪直而不到保圣寺等于没到过甪直。保圣寺始建于梁天监二年(503)，距今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保圣寺里的镇山之宝，便是那泥塑十八罗汉（现只留下九尊）。

元代书法家赵孟曾为古寺题抱柱联:

“梵宫敕建梁朝推甫里禅林第一，

罗汉溯源惠之为江南佛像无双。”

这个“惠之”便是盛唐杰出的雕塑家杨惠之。杨惠之与吴道子皆师从与顾恺之、陆探微、吴道子并称为“画家四祖”之一的张僧繇。（张僧繇乃吴中南北朝时期梁朝大臣，著名画家）。

“南朝四百八十寺”之一的保圣寺，历代兴废，最盛时，殿宇5000多间，僧众千人。及至明代成化年间，寺内仍有200多间建筑，保持了一流寺庙的格局，号称江南四大寺院之一。

寺内现存有二山门、天王殿、古物馆等。现在的山门是按乾隆年间的原貌重修起来的。

尊胜陀罗尼经幢

保圣寺庭院中竖立着一尊唐代经幢，是保圣寺古物“三宝”之一，这尊经幢全称尊胜陀罗尼经咒石幢，幢身建于唐大中八年，造型秀美端庄，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幢座为两层束腰须弥座，最下为云水纹覆盆形石础，第一层束腰浮雕双龙，第二层束腰开壸门，内有天王端坐，戴兜鍪，形态各异。束腰上下为仰覆莲瓣。

（甪直水彩写生五）。

保圣寺天王殿

走进二山门，但见天王殿气宇轩昂，单檐歇山式屋顶，戗角起翘采用立脚飞檐式，显示江南佛殿式风格。

这天王殿是明代崇祯年间在宋代殿基上重建起来的。木构虽大部分为明代遗物，但还保存宋代建筑传统的制作手法。有明代建筑特点的昂嘴斗拱结构，梁式为前后三步梁，上加驼峰，柱础为覆盆式石础。

整亇屋顶是用硕大的“一斗六升”斗栱顶起来的。这种歇山顶的建筑规格是很高的，清朝规定，只有五品以上官员住宅才可使用。

见下图为笔者铅笔写生：所画的部份为歇山顶内部结构，行内称之为“琵琶吊”。

结构妙不可言一一向苏州香山邦的匠人致敬！

（甪直写生之九）

国宝半堂罗汉

穿过天王殿，便是保圣寺的藏宝重地——古物馆。古物馆修建于大雄宝殿原址，内存世所仅见的塑壁罗汉，传为唐代“塑圣”杨惠之所塑。

寺内原有十八尊罗汉塑像，相传为唐杨惠之所作，1927年寺遭大火，现仅存九尊。罗汉形态逼真，形体比例适度，刀法浑厚有力。

罗汉堂内为保护国宝，里面不允许拍照的，只能在外拍摄，不清晰。

除了国宝半堂罗汉，寺内还有千年“古物三宝”（唐幢宋础、幡杆夹石、大铁钟）和“古木三绝”（千年银杏，百年枸杞，百年古紫藤）等胜迹，院内保存有清风亭、垂虹桥、斗鸭池、斗鸭栏等小八景遗存，晚唐诗人陆龟蒙之墓和近代教育家叶圣陶先生之墓也安置在此……。

大铁钟

钟身上铸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吉祥之语。此钟为明末清初重铸，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历史。

幡杆夹石

宋代幡杆夹石俗称旗杆石，十分罕见，作固定旗杆用。

宋代柱础

寺内的柱础均为宋代柱础，是保圣寺原大殿遗物，纹饰有剔地起突的“铺地莲花、 宝装莲花”和压地隐起的“童子牡丹”，雕刻细腻，保存之完整，造型优美，乃石刻艺术珍品、华夏之瑰宝。

保圣寺中有三绝

千年银杏（1500年的两棵，1200年的一棵），百年紫藤和百年枸杞。

百年枸杞

“晴雪小园春未到，

池边梅自早”。

梅花总是早于春天的百花开放一一她是春天的使者。

走入保圣寺，在唐朝诗人陆龟蒙留下的清风亭、垂虹桥边，品味一下梅花：

“不受尘埃半点侵，

竹篱茅舍自甘心”

隐逸与超然世外的清高。

今年来时候，正赶上木棉花盛放。（甪直写生之六）。

青莲衫子藕荷裳

在苏州甪直、胜浦、唯亭、一带的农村妇女一直保留着传统的民俗服饰，她们以梳愿摄头、扎包头巾、穿拼接衫、拼裆裤、柬倔裙、裹卷膀、着绣花鞋为主要特征的传统服饰颇具江南水乡特色，获得了苏州“少数民族”之称。

青莲衫子藕荷裳，也是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民俗类项目。

（甪真写生之七，八）

不羡繁华，退居水乡

眼下，有些上海等大城市退休老人，愿意搬到苏州周边的甪直，黎里等小镇定居。

当然。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但生活节奏太快，物价太高，人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只想找个环境好、生活节奏慢的地方养老，这也是一种人生喜欢，可谓：

不羡繁华，退居水乡。

清斋幽居，景趣滿前。

细雨落处，青苔阴阴。

暖窗静室，一坐息顷。

茶为清友，香作雅客。

澄心静坐，一世雅致。

（甪直写生之四）

背景音乐：费诩“回忆”。

（2024年3月23日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