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海梦》九十九、春暖花开时，我们面向大海

黄爱民

——海军舟山基地83、84届演出队2024年三亚战友联谊会纪实

　　春天是怎样一种心情，寒冬里期待的这份感觉是如此的渴望。此刻耳旁回荡着著名诗人海子“春暖花开，面向大海”的诗句，想着即将飞到那个诗中意境最理想的圣地，为了一场别样的战友相逢，为了心中那份永恒的军旅情结，心里的迫不及待挂在春天的脸上。

　　当三月七日清晨的阳光洒满机窗的时候，我和红星战友携夫人已经在飞往三亚的飞机上，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着此行的目的，心里是甜蜜的，许多往事涌上心头。

　　四十四年前的东海前哨南田海军基地，九连，一个新组建的连队，我们与刘指导员有幸成为了战友，也因此与刘指导员结下了一生的战友情。

离开九连，刘指导员于1983年、1984年出任海军舟山基地演出队副队长、指导员。在历时两年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氛围中，来自舟山基地所属各部队全体演出队队员们，本着为兵服务、讴歌时代精神的宗旨，精心创作、刻苦排练、认真演出，出色地完成了海军、舰队、基地首长交给他们的光荣任务。一举夺得1983年东海舰队文艺汇演第一名，1984年再接再厉，通过一台高质量的文艺演出，为海军护六支队承办的全军培养两用人才会议圆满成功召开增添了厚重的色彩。

两年中，作为海军基地的一支文艺轻骑兵，演出队克服各种困难，坚持上高山下海岛，奔赴基地各前沿哨所进行慰问演出，为基层一线指战员送爱心、送温暖、送上具有浓烈军旅特色、充满水兵特点的一场场精彩的演出，受到了各级首长的高度赞扬和基层官兵的热烈欢迎，为八十年代海军文化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在两年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共同学习、训练和演出生活中，演出队的战友们彼此之间结下和身后的战友情谊，是一辈子无法释怀的永恒记忆和珍藏。

　　今天，正值阳春三月的好时光，海军舟山基地83、84届演出队在海南三亚举行战友联谊会，而发出邀请并作为东道主的正是当年的刘指导员。为了更好地办好本次战友联谊会，他向我们俩发出邀请。于是，原本与这次战友联谊会没有关联的我们，如同战士接到出征命令一般，没有半点犹豫和推迟，整理行囊，带上夫人一起奔赴三亚，协助老首长全力以赴当好东道主，组织好战友联谊会，一场期盼已久的欢乐盛宴即将精彩纷呈拉开帷幕。

走出候机大厅，急切的红星一眼就看到了挥手致意的老首长，呵……这是他们俩阔别四十三年后第一次再相逢，放下行李什么也不说了，一个紧紧地拥抱胜过千言万语。我望着眼前这一切，脑海里闪现自己第一次见到刘指导员的那一幕，一如眼前的再现，不禁眼眶有些潮湿。

　　行驶在寂静的大道上，顾不得欣赏沿途的美景，我们马上转入正题，刘指导员边开车边给我们俩交代了任务。作为摄影家的红星，担纲本次活动全程摄像与摄影，把最美好的瞬间定格在烂漫的画卷上。作为文学爱好者的我，担负着氛围营造和文字报道的任务，要把歌如潮、笑如春、爱如海的唯美意境潺潺流淌在笔触下，在岁月河的慢慢时光里留下永恒的记忆。

　　一到三亚宝宏大酒店，我和红星放下行李就进入了角色，两位夫人微笑着带着行李悄然去登记和回房间了，把空间留给我们仨。红星端着相机寻找着摄影的最佳角度和位置，我则拿着设计好的战友联谊会背景墙的图稿与刘指导员进行深入讨论。最终一张以大海、军舰为底衬的战友联谊会主会场背景图确定下来，我们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

　　在宽阔无垠的湛蓝大海上，军舰奔腾，军旗猎猎，战鹰翱翔，白浪滔天。一面鲜红与海蓝相间的海军军旗在右上角迎风飘扬，居中的是红色与金色交融的《海军舟山基地83、84届演出队海南三亚战友联谊会》主会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黑白的电影胶带从左至右，镶嵌在蓝宝石般的大海上，那一幅幅当年演出队演出的难忘瞬间，被时光定格在岁月的光影里，述说着如歌的青春年华。左下角陆海空仪仗兵目光炯炯注视着远端，标准的军礼勾勒出军人的阳刚之美。下端中间是八十年代海军军徽，两侧的金锚飘带组成的海军标志，拱卫着闪耀的军徽，一切都是如此激昂，如此豪迈。

　　与之配套的还有一块签到处的标牌，同样海蓝的底色，同样的大海与军舰背景，还有永不褪色的鲜艳军旗。最吸引眼球的是参加联谊会所有曾经当过兵的战友当年的军装照，清一色的人民海军蓝白军服，那一张张蓬勃青春的脸庞，透露着昨天的荣光，是生生不息的军旅时光的鲜红印记。

　　第二天刘指导员又去机场接本次联谊会筹备组的两位女兵徐群和杨娟，她们俩是刘指导员筹备工作的得力助手，担负着本次战友联谊会的联络和会务等大量具体而繁杂的工作。当两位女兵到场后，刘指导员端起茶杯对我们四人充满信任与期待地说：“好了，我们筹备组三人齐了，加上红星和爱民的助阵。我现在是信心满满，好比整装待发的战舰鸣笛起锚，挂上前进挡，全速前进啦。”我们五人的手叠加在一起，在指导员带领下大喝一声：“加油！”一旁前来助威的舟山基地战友徐晖和杨娟的朋友王文明也忍不住拍手鼓掌喝彩。

　　三月十日是本次联谊会成员集中报到的一天，清晨，当我们身穿颇具海南特色的沙滩服来到大厅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欢迎背景墙和签到处牌匾。那熟悉的大海、军舰和军旗，连同白色的海军军服瞬间把我们带回到四十年多前那个燃情似火的军旅岁月。每一个人都神情变得格外庄重，进出宾馆的人们也都停下了步伐，用崇敬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这些曾经当过兵的人，心里是感慨与自豪的。

　　演出队的战友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从上午到傍晚，当年的演出队队员陆续到达宾馆，你看他们来了。

　　旅居海南的队里的男高音王春波带着椰风来了，从上海结伴而来的舞蹈队三朵金花王艳丽、杨丽娟、严蕴玉翩然而至。乐队电贝司手高小弟如今已是一名萨克斯演奏家，他提着演奏箱抖落着黄土高原的风尘来了，来自北京的男低音赵建强携夫人也来了，最后的嘉宾当属八三年演出队队长、时任基地宣传处干事的崔京卫。当刘指导员载着崔队长到达宾馆大厅门外的时候，早已等候在此的全体队员们一拥而上，把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送给了自己的队长。满脸春风的崔队长与当年的队员们一一握手，彼此之间道不尽的万语千言汇集在天涯海角，最由衷地说一声：“战友啊，这些年你还好吧？”眼眶都已经湿润了。

　　特意赶来助阵的舟山基地战友邹开雷是一位开心果，他的到来给联谊会平添了欢乐的氛围。当他换上鲜艳的“岛服”后自嘲地调侃道：“嗯，战友聚会参加过不少，每次都是海魂衫和纪念军服，这回突然穿上了这么漂亮的沙滩服，还不太习惯呢，谁的主意啊？”

　　杨娟快人快语地说：“是指导员的建议，衣服是我和徐群去选的，钱是她赞助的，特此鸣谢！”徐群乐呵呵地搂着杨娟的膀子悄悄地说：“不是说好了别说的吗，你呀，咋忘了呢……”邹开雷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语道：“嗯，说得好，战友情谊无价，来来，呱唧呱唧……”一群褪去青春但却芳华依旧的老兵们爽朗地笑声在傍晚的余晖中回荡。

　　傍晚大东海风景如画的海边露天餐厅里，伴随着阵阵拂面的海风，看椰树轻轻摇曳。在热情似火的杨娟主持下，一场充满激情的军旅文化大宴正在悄然展开。

　　刘指导员的致辞还是那么充满活力，他无限深情地回忆起当年演出队战友们富有激情与艺术魅力的战斗生活。如今，他在离天边最近的地方，敞开火热的怀抱欢迎曾经的战友们。那燃情不灭的难忘记忆，与海风、涛声、礁石和沙滩，还有椰树倒影，多么迷人的往日再来。

赵建强用充满磁性的声音把《我骄傲，我是中国人》的颂歌告诉世人，高小弟的萨克斯潺潺流淌着《军港之夜》的旋律，瞬间把我们带回了那个蓝色军港、火红军营的难忘岁月里。热情活泼的王艳丽一曲《万泉河水清又清》让富有海南特色的联谊会韵味十足，按奈不住的战友们也忍不住齐声引吭高歌《渔家姑娘在海边》。

在歌声中，徐群、杨娟、王艳丽、杨丽娟、严蕴玉五位女兵情不自禁地伴随着雄壮的歌声翩翩起舞。当王春波与杨娟男女声二重唱《浏阳河》响彻夜空的时候，忽然天空绽放出绚烂的礼花，或许这就是天意，我们一起把感恩的掌声送给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特意前来助阵的海南民歌皇后喻丽红同样是来自主席家乡湘妹子，她用高亢明亮的嗓音，告诉我们，也告慰老人家如今这里已是《美丽海南我的家》。

　　路过的人诧异的目光里透满敬佩之情，在灯光闪烁中感受激流涌动的魅力，就连外国游客也竖起了大拇指。路遇的许多老兵纷纷驻足，一句：战友你好！一个军礼胜过千言万语。紧握着双手自豪地告诉我们：我们也和你们一样拥有过军人的称谓，什么也不用说了，举起杯走一个，把军人的豪迈留给大海与波涛。

　　再唱一曲《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吧，让心儿汇入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从十一号起，是联谊会安排的三亚特色旅游。三亚这座位于中国海南岛南部的美丽城市，拥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和热带风情。

　　第一天我们来到了位于三亚市以西的南山文化旅游区，更是这座城市的一颗璀璨明珠。南山历来被称为吉祥福泽之地，进入景区，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座从远古走来的南山古寺，让我们领略博大精深的佛教文化。乘船登上游艇，在海上环顾高达108米的观音像，在波浪中看巍峨壮观的海上观音景象，祈求所有的亲朋好友平安幸福。

　　中午品尝过味道独特的素斋午餐后，我们来到了著名的道家文化风景区大小洞天。从南极仙翁石雕下的小月湾，静看无垠的大海，体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心境。趟过碧海连天远，琼崖尽是春的诗行，用心解读心中充满神秘色彩的大洞天。在热门的网红打卡景观南海福门前，望着两扇门似双手面对，开可视天地，品味道家以小见大，大道无为的境界。

　　第二天我们要去浪漫温馨的天涯海角，当汽车穿过美丽的“椰梦长廊”时，目光随汽车缓缓略过独具特色的椰树、沙滩、碧海蓝天，还有造型各异的别墅住宅群、商业街，耳旁回荡着《请到天涯海角来》的歌声，忍不住轻轻哼唱。走过石刻的历史长卷，远远地看到碧波荡漾的大海，阳光明媚，椰林婆娑，真有一种在人间天堂里缠绵的感觉，矗立在金沙蓝海间，背后是千姿百态的礁石，在“天涯海角”里享乐无穷。

　　下午去近在咫尺、却望断天涯的鹿回头公园。放眼四周，一朵鲜花与海浪绚烂相遇，一片绿叶和着海风轻轻摇曳，一缕阳光明媚了你我的心境，一个古老的爱情穿越时空，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烙上爱的印记。靠在栏杆上，俯视美丽多姿的滨海三亚城，高楼林立同山水相连，椰梦长廊嵌入碧波荡漾。凭栏远眺，前面就是热情奔放的三亚湾，连同眼前海滩一色的凤凰岛，美的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夜晚我们去看被誉为“给我一天，还你千年”的大型歌舞《三亚千古情》，通过声光电，服装与舞美，飘落的细雨与花瓣，集视听感官为一体，寻觅三亚漫长历史长卷里的典故。

　　第三天我们去被誉为海南民族文化的“活化石”的槟榔谷，这里因其两侧森林层峦叠嶂，中间一条延绵数公里的槟榔谷地而得名。是海南黎、苗族传统“三月三”及“七夕嬉水节”的主要活动举办地之一，在这里感受独具魅力的传统民族文化。

　　下午我们去赶海，远离城市的喧嚣，投入蔚蓝的大海怀中。乘上游艇行驶在辽阔的大海上，闭上眼睛仰面朝天，让天水相映，让心境如水一般宁静。坐在船头品一杯茗香，沐浴着阳光，人随船儿走，心与白云移，实在是无法形容的享受。望着四周船只的年轻人玩着海上轰趴，水上摩托等刺激项目的时候，这群已不再年轻的老兵们也忘却了年龄，徐晖亢奋地跃入大海畅游一番，几位女兵也不甘示弱，拿出了当年军中霸王花的豪迈，也玩了一把让人心跳的海上飞龙，那从天而降的优美身姿宛如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柔美，怎不让人心动呢。

　　第四天我们去一个叫呆呆岛的地方，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发发呆，不失为一种倾空自我、回归自然的好方法。在这个游客不多的地方，一样有着蜿蜒的海岸线、金色的沙滩和黝黑粗犷的礁石。赤足走在细软的沙滩上，出神地望着由远而近的海浪一拨又一拨推波逐流，看天上翱翔的海鸥，还有白色的骏马、顽皮的猴子，一切都是如此惬意。

　　下午我们又一次乘船去三亚富有传奇色彩的疍家人水上渔民集聚地，他们常年漂泊在海上，是一群以舟为家，生活在海上的独特族人群体。这些被称之为“海上吉普赛人”的人，靠捕鱼为生，如今依然保持着特有的民风民俗，让我们有了特殊的感受。我们在客家女主人清脆的歌声中挥别，把最衷心的祝福送给他们。

　　夜晚，这是联谊会集体活动的最后高潮，同样在海边，同样的遮阳顶棚，同样的烛光、音乐和美食，所不同的心情。明天我们很多队员即将踏上归途，短短几天让我们有了一生一世的眷恋与温度。我们围坐在一起，依然是歌声荡漾、欢歌笑语，情意绵绵，但却难舍难分。

崔队长在祝词中无比感慨地说：“是啊，愿时光不走，我们不老……”，刘指导员充满依恋的复杂表情，就连一直陪伴我们的指导员夫人崔英姿嫂子，也泪花闪动，频频对我们说：“有空记得来三亚啊，欢迎你们常来常往……”。这一刻除了深深的战友情，还会是什么？

作为主办者的刘指导员非常想听一听战友们对于本次联谊会的印象，于是大家一人一句的接力点评，把最热烈、最真诚的感谢化作阵阵掌声和欢呼声，送给亲爱的刘队长、刘指导员。夜色中我看到了指导员镜片后闪动的泪花和颤抖的嘴唇，还有一旁英姿嫂子抹泪的感人一幕，而我们都已是泪流满面。

　 当王春波在时隔四十年后再次唱响《战士的第二故乡》的时候，战友们瞬间被带回了那个红星闪耀的岁月，原来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有的托腮冥思，有的跟着轻轻哼唱，还有的掏出手机看着那些记载着自己青春年华的老照片，脑海里闪现着在演出队的排练演出，下部队慰问巡演的点点滴滴，这场面温馨又感人。

赵建强低沉悠远的诵读，把《天涯海角不是梦》的意念留在美丽如春的三亚，带走的是依依不舍的恋歌，是生生不息的战友兄弟姐妹情深，从此生命里有了彼此灿烂的笑容和清澈的歌声。干脆利索的徐群是这一次活动最忙碌的人，此刻她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依然沉浸在这迷人的氛围里。快人快语的杨丽娟和温婉的严蕴玉头靠着头、肩并着肩，思绪还在昨日的光影里。

忽然一曲欢快抒情地的旋律响起，夜色中高小弟金灿灿的萨克斯闪着光芒，手持话筒的王艳丽载歌载舞地唱着《当兵的历史》：“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都不会后悔……”有些伤感的场面顿时又被激活，大家和着跳跃的节奏一起拍手合唱。刘指导员对高小弟耳语几句，他乐呵呵地点点头，于是一曲唱罢紧接着更加舒缓悠扬的《友谊地久天长》在音乐和萨克斯的共同演绎下，变得尤为缠绵。在指导员的指挥下，我们所有的人排成一排，手拉着手一起放声高歌，那激情的歌声荡漾在海平面，悠扬的乐曲划过夜空，与大海星辰一起永远绽放在我们心中，久久回荡，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