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诡》:一种错误(5)

bad world

<p class="ql-block">尘烟滚滚,空气闷热而又逼仄,热浪将人与人隔开,孤独又绝望。</p><p class="ql-block">坐在去往医院的车上,偶尔瞥一下旁边的顾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上苍把苦难给了我们,留下别人的叹息与鄙夷,成为自己的悲剧,完成了别人的狂欢。</p><p class="ql-block">医院是省城专门的精神病院。</p><p class="ql-block">走进楼梯,一个年纪尚小的病患直勾勾地盯着我。他的眼神清澈却又极其复杂,感觉他想接近你,又不知道如何接近。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内心升起一股恐怖感。</p><p class="ql-block">进入治疗区,干净、幽静、闭塞。所有出入的人必须刷门禁,所有病房的窗帘都拉着,静得死气沉沉,静得毫无生气。我心想:进了这种地方,即使不是精神病,也会憋出精神病!我对这里产生了畏惧的心里,想要尽快逃离!</p><p class="ql-block">左绕右绕,才找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p><p class="ql-block">顾越让我在外面等,他自己一个人进去。</p><p class="ql-block">“顾越,你最近怎么样呀?”主治医师的语气有点轻浮,又有点漫不经心。</p><p class="ql-block">我走近听听,但是还是听不到顾越的声音。</p><p class="ql-block">“你这情况有点严重呀!”主治医师的语气好像是奴隶主对视为草芥的奴隶的俯视。</p><p class="ql-block">这时我听到了顾越微弱的声音:我有个同学,他在服用奥氮平,一天就一片,挺管用的。</p><p class="ql-block">“你同学?他情况和你情况能一样吗?”他的语气依然轻浮。</p><p class="ql-block">“顾越,你这情况得加药呀!”</p><p class="ql-block">我一听,火一下就上来了,心想:顾越已经吃很多药了,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还要加药,这人不就完了吗?</p><p class="ql-block">“加药?哦,好的。”顾越老老实实地说。</p><p class="ql-block">我气不打一处来,冲了进去。</p><p class="ql-block">“你是什么人?”主治医师吓了一跳。</p><p class="ql-block">“我是顾越的同学!”</p><p class="ql-block">“你是他同学?你不是他的直系亲属,没有发言权,你出去!”主治医师喊道。</p><p class="ql-block">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说:“您做为医生,也是希望顾越好的,你给他吃那么多药,你觉得他受得了吗?”</p><p class="ql-block">“你不是直系亲属,我不和你说!”</p><p class="ql-block">我刚想再说什么,主治医师摔门就走了。</p><p class="ql-block">我一个人站在那里,突然感觉好无助。生命如草芥,那些普通的、平凡的人,永远被命运捉弄着,就像提线木偶,就像尘埃,就像弃子。</p><p class="ql-block">顾越从我身边走过,我才从地狱回到人间,可是人间不就是地狱吗?</p><p class="ql-block">我和顾越坐上了回博陆的公交车。</p><p class="ql-block">我义愤难平,也不管公交车上人们异样的眼光,开始爆发:“我要投诉那个医生,太不负责了!”</p><p class="ql-block">顾越沉默。</p><p class="ql-block">我不管,拿起电话开始投诉。</p><p class="ql-block">我把事情的原委向投诉中心的人说了一遍,他们也隐隐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妙,可是他们抓住了一点:“主治医师的做法有他道理,您不是医生,可以建议,但是您不是直系亲属,是不能参与进来的!”</p><p class="ql-block">我刚想申辩什么,可是感觉一切申辩都毫无意义。</p><p class="ql-block">我就像哑巴吃了黄连一样,挂了电话。</p><p class="ql-block">已至中午,太阳高照,却没有温暖我。</p><p class="ql-block">当天下午,我就回嘉兴了。后来听说,顾越把病例从省城的医院转回到区医院。我内心有点自责,这是我得罪了那个医生,顾越才这么做的。</p><p class="ql-block">一时恍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