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纽扣罐

東海釣客

<p class="ql-block">纽扣罐</p> <p class="ql-block">  母亲过世后,按照本地的风俗习惯,家里在做“五七”祭祀时要烧一些母亲的遗物,在整理收集过程中,我在母亲大衣橱的抽屉里偶然间发现一个纽扣罐,有点眼熟,故而取出,当捧在手心上,感觉有些沉甸甸的,为了留存一些对母亲的念想,我就毫不犹豫将此罐保存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这个纽扣罐是用上世纪五十年代“飞轮牌”油漆罐所做的,表面呈暗黄色,罐口还有些发锈,我打开盖子一看,满满的一罐纽扣,各式各样,有扁的,凸的,圆的,方的,梭形的,梅花状的,不一而足。既有很早的一些式样,也有近几年的新潮扣子。面对此罐纽扣,不知咋的,顷刻暗自神伤。</p><p class="ql-block"> 打我有记忆起,我和我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是由母亲所做的,从汗衫、短裤到罩衣、长裤,一个不少。为此,母亲特意委托当时在东海舰队服役的小舅舅从岱山买了一台“西湖牌”缝纫机以便随时裁剪。</p><p class="ql-block"> 每逢过年前,母亲总会格外地忙碌起来,为的就是能在年三十前做好两套衣服,干干净净地叠放在我和我哥的枕头旁,让我俩能在正月初一早上穿上新衣服,高高兴兴地去外婆家或去亲戚家拜年。这样的经历一直到我出去读书才算结束。</p><p class="ql-block"> 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我穿过的衣服有灯芯绒夹袄,有小军装等,到了初中时还穿过时髦的青年装。穿着母亲所做的衣服在镇里四处闲逛,感觉一点也不落伍。曾听父亲说:“你妈自从嫁到我们家后,自己不舍得做新衣服,省下来的布票大多给你哥俩做了。”确实如此,母亲所穿的衣服大都是以前旧衣服所改的,但穿在她老人家身上却也显得干净利落。</p><p class="ql-block"> 因为我从小就顽皮,经常与同龄人打打闹闹,是镇里出了名的闯祸儿童。故此,一不小心就把没穿多久的裤子磕破了,或者将衣服纽扣扯没了。回到家中,母亲也不言语,拿出针线仔仔细细地把裤子缝补好,再从纽扣罐里挑出相同或相似的纽扣缝上。母亲经常说,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我家的孩子必须穿的体体面面的,就是有补丁也要缝的服服贴贴。闲暇之余,也曾听母亲说起过,她为什么要学裁缝,其缘由就是当时请人做衣服费钱,所以母亲想着学会后就可以省下这笔钱补贴家用。父亲也曾说,你母亲那时还想学会如何理发,估计原因也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今天面对着桌子上所摆放的纽扣罐,我禁不住感慨万千,扳着手指粗粗一算,此纽扣罐在我家最起码存在五十年了,这些年来随着岁月变迁,此罐有意无意间见证母亲多少的心血,储存了母亲多少不道人语的信息。此时此刻,作为儿子,确实无法用文字或语言作描述。然在我的记忆中,多少个昏黄的灯光下,母亲弯着身子一针一针在衣服上钉纽扣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呈现。此刻,当我再次捧起纽扣罐时,那沉甸甸的原来不是纽扣罐的份量,而是母亲那满满的爱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