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这辈子

关三事

　　老西沟人恐怕对杨子荣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因为，他恰与现代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同名。他属猪，那年走时，才63岁。

一天傍晚，子荣为了召集家人聚餐，为多炒一盘菜，他取过一根莴笋，用刀削了一半，便觉胸部憋闷。难受的他，竟抱着这根莴笋，躺在了床上……。去超市买东西回来的姊妹 、弟弟、外甥、侄儿们，看到如慈父般情深的大哥、大舅、大爷，已经冰凉地躺在他那破旧、凌乱的板床上，都扑上去抱着哇哇大哭！

儿子杨帅两岁多时，子荣的媳妇去了海南岛，从此，杳无音信。老杨在京上班时，一次登高作业，他不慎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折了腿。（后治好）40多岁便工伤病退回家了。临死之前，他和儿子还是租住单位的那小两间板楼房。（当时三万余元的福利房款，只要交到单位，房子产权即归子荣所有。可他却无钱买下。他从不求人，包括自家人。）他长期患有心脏病，但他从来不去医院。而是到街上药房，买最便宜的药，逢难受时才吃上一片。在他去世之前，子荣的养老金仅为1500元。而就是这点钱，他几乎全用在了儿子和家人的贴补上。他身上穿的衣裳，几乎全是仨妹夫、儿子穿剩下的。可他对家人、对朋友、还有对书籍，则是慷慨大度，舍得花钱的。

作为知己，我责无旁贷为老杨追思致祭。以下是当年为子荣举行的遗体告别仪式上，我致的悼词：

子荣是家中姊妹、弟弟、外甥、侄儿们、整个大家庭的顶梁支柱，他更是爱子的掏心奉献之父。

以他对种种学问的求知爱好，以他对生活极其普通的渴望与乐趣；以他对不同性格朋友的真诚相助、相爱；以他对家人、家务，对金钱的大方出手与操持；他绝不像个短寿的人。每当西沟朋友聚会，或是我们到子荣家中串门，每每看到的，都是他那张海聊逗趣的笑脸，听他那论古说今的一席杨氏侃谈，我们总会感到：子荣的乐观豁达无论如何能活到古稀之上啊！

讲起北红汽代培、西沟三线征战时期的难忘岁月，子荣总是绘声绘色地给你徐徐道来，让人感触良多。子荣虽有过人的记忆与学问，可他从不傲视自得。和他人相互交流知识，快乐沟通；以及与棋友切磋棋艺正是老杨平素生活的最爱。

作为兄长，你更费神劳累地关心、照顾家人日常的柴、米、油、盐，身体平安……可你唯独不考虑自己。平时，不管是朋友，哪怕只有一面之交的同事，一旦有求于你，子荣全然不顾个人的承受能力，都会想尽办法，为他人张罗帮忙。事情办妥，你不图任何回报。可有时你尽力了，却事与愿违无着落，你总对有求者耿耿抱歉、愧念不已，这就是你为人处世的真诚所在。子荣——好人那！

你既当爹又当娘，从小一手扶持孩子长大成人。为了孩子的婚事，你操碎了心。为给杨帅和他的女朋友，创造宽松愉快的热恋环境，每逢女朋友来家，你都骑车外出善意回避。你可以在立交桥下，或是清静的地方，不顾天气的冷热变化，也不顾饥饿的煎熬，一呆就是整天。子荣，你怎么就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以往朋友的友谊相会，快乐的公园赏景，饶有兴趣的野外郊游；以往家人的幸福和睦相处，都变成了今日的泪流…… 子荣英雄！ 子荣是条汉子！老杨大哥，您一路走好！

2010年6月8日哭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