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 风篇 豳风·九罭》

舒穆禄畅

九罭之鱼[1]，鳟鲂[2。

我觏之子[3]，衮衣绣裳[4]。

鸿飞遵渚[5]，公归无所，於女信处[6]。

鸿飞遵陆[7]，公归不复，於女信宿[8]。

是以有衮衣兮[9]，无以我公归兮[10]，无使我心悲兮！

【注释】

[1]九罭（yù）：网眼较小的渔网。

九，虚数，此处表示网眼很多。

[2]鳟鲂：鳟鱼和鲂鱼。

[3]觏：遇见。

[4]衮：古时的高级礼服。

5]遵：沿着。渚：沙洲。

[6]女（rǔ）：汝。信：再住一夜称信。处：住宿。

[7]陆：水边的陆地。

8]信宿：同“信处”，住两夜。

9]有：持有、留下。

10]无以：不要让。

【赏析】

《毛诗序》将《诗经》中很多诗都解释为赞美周公的诗，其历史渊源尚需考证。

关于这首诗，闻一多《风诗类钞》说“这是燕饮时主人所赋留客的诗”，是比较让人信服的。

不难看出，《九罭》与大多数《诗经》中的诗不同，其形式一改整齐的句式，没有重章叠咏，也没有一唱三叹，而是以时间顺序为线索进行叙述。

“九罭之鱼，鳟鲂”，手忙脚乱地拿了渔网去捕鳟鱼、鲂鱼，是因为“我觏之子，衮衣绣裳”：身着华服的高官来了。

“九罭”是网眼较小的渔网，此处强调这一点，是为了体现主人的志在必得。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鸿雁留宿沙洲水边，第二天就飞走了，不会在同一地点多逗留。

诗人发现并巧妙地运用了这一自然现象，用来比喻那位因公出差到此的高级官员的短暂行程：过了今晚您就要回去了。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人与鸿雁不同，相逢相聚不易，怎么忍心匆匆告别呢？

请您再住一晚吧！挽留的诚意与巧妙的比喻结合，感情真挚，笔法精巧。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提供了一个古老的传统：

留帽，即下层官员或者平民百姓把高级官员的礼服留下来，表达对客人诚恳的挽留。

《九罭》为后人提供了先民优秀的待人礼节，此处也是一个重要的考证

这种风气，到后代演变成“留靴”：把离任官员的靴子留下，表示实在不愿让他离去。

“无使我心悲兮”正面点出全诗的感情核心：因客人的离去而悲伤。这是读者可以预料到的结局。

与之前活动不相称的是主人的心愿没有达成，那么多真诚的举动仍是没有留下客人，不禁让读者都为之遗憾，同时也为主人的真诚所感动。

这个感情总爆发，使读者回顾上文，深感挽留客人的心情诚恳真实，并非只是出于形式。

正是采用这种层层推进的结构，这首诗才取得了强烈的抒情效果，达到了与重章叠咏的诗相异的艺术效果。

此诗按时间顺序叙事，其中又巧妙地穿插了起兴手法，艺术手法可谓老道自然。

本诗不但形式上值得借鉴学习，更加重要的是它还承载了我国古代先民的好客礼节，为后人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也为后人更好地继承和发扬民族精神提供了最初的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