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故乡 <div> 一个人行走在冬天傍晚的街头实在有些凄清的，纵然眼前已经灯火交织，辉映着公园湖面粼粼湖水。身边也人影憧憧，俊男美女相依相偎，呼呼而过香氛阵阵……我正在公园里等候一位挚友，此时抬头仰望落日溶尽的夜空，好一派“天阶夜色凉如水”，今天是冬月23，后天是24节气的小寒，倒并不觉得“寒”，只是有些微凉。</div><div> 下班途中老S打电话约我，这是我们兄弟之间2024年的第一次通话了，他约我到公园散步，我知道他有满肚子的心事要向我倾诉了——我是他最好的倾听者没有之一，他于我也同样如此。几十年的交情我们从青葱少年到皓颜白首，从家乡一同来到这陌生小城，就像划着小舢板在人世间浮荡，全靠着这一丝情谊牵拽，才不至于感觉人生路上没那么绝望和孤寂。</div><div> 我们彼此太了解了，是几十年配合默契的老伙伴，他的倾诉像是林间小溪，静静流淌。不是大段的告白，更像是喃喃自语。我只是静静地听，偶尔插上一句，像是一阵轻柔的风拂过，给他以抚慰。曾经他受到他人一些语言的轻侮和伤害，那时他的情绪痛苦低沉，我们就在这湖边上走来走去，他一直不停喃喃自语，我知道他试图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我的陪伴只是一种姿态，然而就这些，已经足够了。</div><div> 另有一次，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时期了，他受到校长压制，情绪郁闷激愤，语言急促，誓言要与校长干一场。可那段时间我自己也有一堆烂事，居然心不在焉，并未听入心，辜负了他。后来一起散步，他眉飞色舞地说起那场“大戏”演出成功，校长做出了妥协让步。对于我身不由己，他宽容理解地一笑。</div><div> 除了这些糟心事，我们更多则是分享彼此美事乐事开心事。从二十多岁那时候起，我们见证了彼此爱情婚姻家庭在时间长河中的演变，那些令人眼花缭乱无数人的面孔，像浮云般眼前掠过。既有真诚也有轻浮，既有依恋也有不屑，但总归昙花一现，他说他属水，是水中浮萍，每一段走向死亡的感情，会让他又累又伤，一次次倾诉中，他舔舐着伤口渐渐愈合。于是，一场新的漂流才刚刚开始。所以我戏谑：铁打的哥们，流水女友。</div><div> 在公园的石子小道上，他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过来，个头不高，但沉稳自信。我知道他此刻心情不错，很快进入正题——有一位岳阳女士，曾见过一面，无孩。另一位在本市，有个儿子，和母亲住在一起，但需要帮她缴纳社保。</div><div> 无数次周而复始，可不可以跳出这个循环的圈子，可不可以等待？很快就要退休，还可不可以离开这个生活三十多年的城市，去到一个陌生地方，寻一群全新的人，开启新的生活？</div><div>那天下午，我去森林公园爬山，从山巅下来，伴着夕阳余晖，感觉心也在飞。在半山道上，一对年轻夫妇带着欢跳的孩子迎面而来，尤其那位女子身穿飘逸的黑长裙，挽着发髻，散发着优雅而成熟的美丽。忽然的耳边一声：“叔叔，前面有路可以下山吗？”我蓦然一惊，从虚幻的梦境中醒来，原来我已经不再年轻。今天，我把这事说给S听，他哈哈大笑，说可见我们多么的不愿意老去。</div><div> 老S又和我说起那位岳阳的女网友最近要来见面，但要带个伴一同过来。</div><div> 让我想起1991年夏季，那时我俩从大学毕业后在昔日的中学校园第一次相见，那时候他已经是中学的老师。我们从这校园走出，几年后又回到了这里，S的爱情也从这校园开始了。三十多年来，他一直呆在青春的校园里，一直在寻觅真正属于他的一段爱情，从这个意义来说，他一直就没走出“青年时代”！</div><div> 我们步上公园尽头一段长堤，伴随着夜色下汤汤河水，长空现出最后一抹余晖，路面凹凸不平，长满了荆棘和杂草，S从年轻时就喜欢挑战曲折难行的路，现在依旧如此，我提醒他：我们俩的现在就是这西天上的最后一抹残霞！S说，残霞也和朝霞一样的美丽。说着便身姿矫健地翻过前面一道农家院墙，这让忙碌的庄户人大吃一惊。我们致歉后走到院子外马路上，融入城市的人流里，就像那年我们刚到县城里念书时那样地在店铺之间好奇地张望，恰好一队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从身边擦过，差点又让我错认同龄人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一直就活在“青年时代”，S还是那个冒冒失失的S，我依然还是那个腼腼腆腆的我。</div><div> 从少年时代，我们就一直在寻找属于我们的梦，殊不知我们就一直活在梦里。</div> 寻找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