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悲剧 动人心魄， ——朝鲜歌剧《红楼梦》观后

振业君

作者：韩振业

听说朝鲜著名的血海歌剧团，5月14日要来呼和浩特演出歌舞剧《红楼梦》。这个消息，引起了我的兴趣：很想看看这些朝鲜人，是如何来演绎这部中国名著的。据说中国人在歌舞剧领域，至今还无人敢碰《红楼梦》，而朝鲜人，现在却把它演回了《红楼梦》的老家中国。

血海歌剧团是朝鲜“国宝级”的演出团体。据说他们在北京的首场演出获得了成功，然后又到呼和浩特等几个省会城市廵演。据悉，歌舞剧版《红楼梦》的参演人员有200多人。排练期间，中国方面先后七次派红学专家赴朝指导，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2010年5月14日晚上，我们按照组织方的要求，在规定的晚七点半之前，来到呼和浩特条件最好的剧场——乌兰恰特大剧院。当时，场内还没有几个观众，台上也不见演职人员的身影。我暗暗思忖，这可能说明大家对此兴趣不大，如果观众太少，是否会让朝鲜艺术家失望？

但是，到了晚上八点整，开幕的钟声响起时，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在舞台下方的乐池里，乐队已在不知不觉间，悄无声息地全部到位，指挥、乐手和合唱队一律着西装、打领带。男女除了发型稍有不同外，在着装和神态上基本趋同，一看就是一支半军事化、纪律严明、富有集体主义精神的团队；乐池两侧为男女两个合唱团队，他们个头均匀，坐姿整齐，一丝不苟，表情庄重。

照例，身穿粉红色艳丽裙装的女报幕员上台后，用朝鲜语首先向观众致意，同时介绍了主要演出人员，剧团组成情况等等。从舞台两侧的中文字幕上，可以看懂她所表达的意思：剧团中的198名演员中，有3位是功勋演员。还有，感谢中国文化部，为整个剧团的不同角色，提供了所有的演出服装，等等。

从后边的演出也可以看出，歌剧《红楼梦》各个角色的服装，几乎与前几年中国电视剧《红楼梦》中各个角色的服装款式、设计、色调等等，相似度极高。我想，似乎不应该仅仅把这些，看作是我们对朝鲜剧团在经济上的援助。事实上，如此五花八门、一人一款的服装，让朝鲜人自己去做，当然是不可想象的了。由我们国家来做，有电视剧《红楼梦》剧组作模板，这些服装做起来，就会容易一些。

演出开始后，随着剧情的一步步发展，我和全场的观众一样，很快就被深深地感动了。特别是我们那些女性观众，一次次被感动得悲悲戚戚，泪流满面。尽管朝鲜艺术家们，是用纯粹的朝鲜语来演唱，曲调也是典型的朝鲜特色，但丝毫也不影响演出效果，不影演员与观众间情感交流和互动的效果。

可以明显感觉到，从剧情的设计、唱腔的选择，以至每一个细节，他们都做到了精益求精，力求完美，从中可以看出朝鲜艺术家对《红楼梦》的尊重，以及严谨敬业的态度。从第一幕黛玉孤身投奔贾府，到大观园内宝黛相识、相知、相恋，直至无缘相守。最后，黛玉在贾府庆贺“金玉良缘”成婚的鼓乐声中，凄凄惨惨，魂归故里。以及之后的宝玉哭灵、决然出家等等，都安排的线索清楚，主题突出，情节也显得十分简洁紧凑。这样的剧情设计，即使是对《红楼梦》原著不了解的人，看完之后，也会对这个悲剧故事，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在整个演出过程中，唱腔的选择、布景的切换和舞蹈的编排，都体现出朝鲜艺术家的精细雕琢和一丝不苟。据说，朝鲜血海歌剧团，为确保演出的效果，对舞台设施的要求是比较苛刻的。不符合要求的剧场他们宁可不演，也不凑合。中国有一些邀请他们去演出的省会城市，由于这个原因，也只能作罢。

作为歌剧，唱功如何是决定演出成败的关键。在这一点上，朝鲜艺术家的表现，也是近乎完美的。每一段唱腔的设计，都紧扣剧情的发展。不论独唱、合唱还是和声，在情感的表达和气氛的渲染等方面，都体现出他们艺术品位的不俗。

特别的是他们的合唱，非常令人震撼。男女两个声部的数十人合唱队，做到了配合默契。演唱的抑扬顿挫、此起彼伏、井然有序。在演唱《葬花吟》一曲时，时而低沉悠扬、声若游丝，时而高亢嘹亮、气势如虹，自然而然地把人带入了一种情景交融和悲天悯人的意境之中。

本人喜欢吟唱电视剧《红楼梦》八七版中的《葬花吟》，对比而言，朝鲜版的《葬花吟》，在表现力和情感抒发等方面，也是很有自己民族特色的，特别是他们以多声部合唱的方式来演绎《葬花吟》，更显得细腻凄婉、层次分明，如泣如诉、催人泪下。据说血海歌剧团的所有角色，都不设AB角，170分钟的演出对于主角来说，表演强度可想而知。

宝玉的扮演者金日煌和黛玉的扮演者李正兰，都是80后的年轻演员，是歌剧中的绝对主角，安排的唱段自然也很多，他们的演唱自始至终十分投入，且底气十足，情真意切。特别是在《宝玉娶亲》和《黛玉灵堂》两场戏中，贾宝玉悲痛欲绝、声情并茂的表演，给人留下了难忘印象。

据说他们中，谁能够扮演这样的主角，是经过全体艺术工作者参加海选，然后经过人民投票而选出，而且金日煌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朝鲜著名的歌唱演员。祖父金正华还是上世纪60年代朝鲜版《红楼梦》中贾宝玉的扮演者。

在排演《红楼梦》时，祖父为孙子指导动作，父亲为儿子指导唱腔，深厚的家学功底和艺术遗传，再加上自己的勤学苦练，终于成就了一个彷佛“是为宝玉而生的”杰出的青年艺术家。

演出谢幕，当全体演职人员渐次亮相时，全场观众没有一个离开剧场，全部自动起立，以经久不息的掌声，表达了对朝鲜艺术家的感谢和敬意。我想，正是爱情悲剧所具有的震撼人心、净化人性的艺术力量，才冲破了种族，文化和语言的隔阂，在不同国度人们的心灵深处，架起了沟通和共鸣的桥梁。好的艺术是无国界的。（本文曾发表于《呼和浩特晚报》，部分照片源于网络）

作者为内蒙古集宁人，现居呼和浩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