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难的求学之路

王昭全

回想起来，从童年到青年，近二十年的读书生涯，充满了波折，路途坎坷，险些中断。 童年才开始上学，是在村子里上的。以前没有学校，是婶婶来到村子后，生产队在一间草房子里，挂一块黑板，搞来几张课桌，櫈子是学生从家带来的。当时，村子里和我差不多大的有十几个人。我与承木算小的。这十几个人就算一个班，从一年级上到三年级。那时父母让我上学，也不是说要我们去考什么大学。那时还是文革时期，没有恢复高考。只是让我识点字，会点简单算术，能将来不吃亏，到城里能认识路即可。因此，我们读书也简单，没什么作业，书包除了几本书与作业本，没有什么别的书。文具大家也简单，一块象皮加半根铅笔。读到四年级时，我们全转到大队办的学校读了，当时叫木墩头上，离家有两里路。没读几天，又转到梅山中学，那里是初高中学校，里面有一个小学班级。在这里，我读完了小学。当时中学，在我们乡，当时叫人民公社，有三个中学，街上的叫峨桥中学，新成立的叫岳山中学，还有一个老点学校，就是梅山中学，这个学校有高中，另两所只是初中。我读的初中就是岳山中学。这是一个刚刚办的学校。一开始没有校舍，借用边上的一个尼姑庵作教室。条件之简陋，可想而知。我们当时只有十二三岁，我们一边上学，一边参加劳动。新学校里面的树都是我们亲手栽的。劳动不只是干这些，我们还到山上敲石子卖钱，勤工俭学，我们还去公社农场检肥料，参加收割庄家。那时就这边劳动边上学。度过了初中三年。然后全乡初中生参加中考，成绩不错的，升到高中就读。高中只有两个班，九十个人。此时，高中全并到了岳山中学，梅山中学保留初中。岳山中学更名峨桥中学。我中考成绩还不错，记得十几名。这样，在这里又读了两年高中。那时高中是二年制。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名落孙山！记得这一届我们学校两个班，只有一个同学考上中专。其余都没考上。这也不是我们都笨。师资力量太差。我们有几科老师是高中毕业的代课老师。他们都没有考上大学，然后就是几个中师毕业生。是芜湖师专毕业的都很少。还有就工农兵大学生。老师的专业知识很浅薄，如何能教好我们？俗语：要教给学生一碗水，老师得有一桶水。 　　没有考上大学，回家种田。本来我就是农村人。上学也不是为了上大学为目的。回家也不丑。我们村几个同学，都回来了。过一段时间，有的报名参军去了，有的学手艺去了，有的依靠家长，做了代课老师，有的去公交车站做了售票员。还有的到村里当了团委书记。我的父母为人老实，不结交人。当时家庭人口多，穷！也没人看得上我们家。我什么事也没做。我想去村里当个代课教师，被拒绝了。整天在家郁郁寡欢，很是无聊。父亲看我这样不行，叫我去跟我的舅爷学木匠。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我就去了。从基础开始。刚开始学拉大锯。工作简单枯燥。我想学做木工技术活，可师傅说，学徒得三年，你基础不劳，是做不了技术活的。学徒是有很多规矩的。比如，吃饭，你得在师傅后面吃，师傅的饭你要盛，你要在师傅前面结束吃饭。话也不能多，人又不能太呆板，得灵活。这样，我学了三个月。我觉得，这不是我能忍受的。对前途感到渺茫！我于是想再去读书。虽然我当时成绩不好，但我喜欢读书。对科学的追求精神还是有点着迷。在家里人同意，婶婶叔叔的帮助下，我又回到母校插班听课！那时没有补习班。81年参加高考，也是没达线。但比去年增加了几十分。有很大进步！我当时想，读书虽然很辛苦，但比学手艺还是轻松一些。至少人是自由的。我只要勤奋一点，成绩总会越来越好。现在就要一条道走到底！第二年，我与同村敬品一道去了十五里外的三山中学报名补习班。去的时候，被告之已经招满了。我们当时傻了。县中早就知道招满了。这里再读不了，那只能停学了。我们就哀求当时班主任老师，说能否加一下？在我们一再纠缠下，他看了一下我们高考成绩单，说分数还可以，于是答应收下。我们当时真高兴！但老师又说，你们来读书，家又离得远，学校不能解决住宿，怎么办？我们俩当时觉得只要有书读，住宿再想办法吧。 　　后来敬品找了一个他远房亲戚家，离学校有三里地的保定乡的农村住下来。条件虽简陋，但有个栖身之所，也很感慰藉。从求学到找住宿，我们的父母没有陪着，都是我们自己找的。此时自己不勇敢一点，那就读不了书！在这里，我们见到我喜欢的老师！他们课堂非常生动。我以前没有搞明白的问题，在这里，我一听就懂了。我发现我并不笨，原来我没有遇上好老师！此时我也有一种冲动：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毛泽东语）一年的补习稍纵即逝。五月份参加预选考试。我们理科补习班36人，预选上七个人。我幸运的预选上了。这可是高考成功的一道门坎！七月份参加高考。我自信满满的认为，我今年一定能考上。参加高考，要到县城来考试。考试住哪里？各人自己解决。当时如果条件好，住在旅馆是最好。可家里穷，为了省钱，要我小奶奶带我来找一个她远房亲戚家住下。吃住在他家。亲戚家住在县城的蔬菜队，姓许，离考场不远，许家为人很好，条件尚可。给我一个单独房间住。第一天考完，还算顺利。可接下来就灾难来了。第一天考完的下午，亲戚家来了另一位走亲戚的中年妇女，还带了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宝。我们当时高考是七月份，天气炎热。吃过晚饭，我在房间看书，房间里有电风扇，那时还没有空调，地是水泥地，我坐在地上看书，到也凉快。因为，这次是补习第二年参加高考。心里紧张是肯定的。就怕高考发挥失常，考不上。晚上很难睡着。我看书到了十一点左右，想办法尽量早点睡，怕影响第二天考试。可没等我睡着一会儿，被隔壁的小宝吵夜，把我吵醒了。此时心里烦燥死了。再睡，毫无睡意。我于是起来，走到后院的井口边纳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走进房间，继续装睡。睡不着也要躺着！等到早上起来，我的头脑是昏昏沉沉的。我心想，今天考试完了。第二天上午考物理。我记得很清楚，当我拿着卷子时，大脑一片空白。读不去字里的意思。可我在预选考试时，物理是全县第三名的成绩。我当时气啊！心里在泣血。恨啊！我恨我为什么不去住旅馆？我要是能借点钱住旅馆就好了。我也恨，我的命运怎么如此悲催！不出所料，当年的高考失之交臂！补习了两年，虽然成绩有所进步，但没考上大学，哪怕是高中专，理想还是没有实现！此时回家，都不敢见村子里的人。很没有面子。村子里的人也在看我笑话。他们总是叫我大学生。这不是讽刺又是什么？！这么大人，不劳动，要读书，就是懒！疯言疯语，冷嘲热风。差点击跨了我。我此时也没用脸面再向父母说，还去补习了。但我心里是不愿放弃的。此时，还是我婶婶理解我。来到我家，劝我再到县中去读！学费她代我出。父亲看来劝不了我，于是就答应了。他看我当时穿的实在太差，说去县城读书，穿得太寒碜，别人瞧不起，要给我做一件新衣服。我当时就拒绝了。我说，我去读书，不是上班，别人看得起看不起，我无所谓。我只有把书读好了，别人才能看得起我。 来到了县一中读书，真让我大开眼界。这里的老师水平，个个都让我欣赏！他们上课，我每节课都认真听讲。原来搞不清楚的东西，现在搞懂了。后来我才知道，考不好，还是没有掌握那些基础知识。我也佩服这些老师，真有本事。当时也从内心发誓，如果我能考上大学，我也要当一个老师。当一个象我的这些老师，受学生喜欢的老师！这是八三年高考！这也年，对我们补习生来讲也是一个机会！这一年，高中应届改二年为三年制。应届高二不允许参加高考。这给参加高考的人，竞争压力小了很多！这一年分数线下来，我达到了本科线。还超过了五分。录取肯定是没问题。但由于填报志愿，没有吃透招生文件精神，本科安师大没录取，滑档被芜湖师专数学系录取了。虽然我终于走出了农村，但当时心有不甘！但面对这样的家庭状况，我还能怎么办？我大哥安慰我说：能从泥土走出去，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做城里人就很不错了。你要想怎么样，就看你今后的努力了。三年制的大专毕业，来到了离县城三十多里的偏避的农村中学职业高中教书！因为是大专学历，我还是觉得没拿到本科学历，内心不服。工作三年，正好有专升本的机会。于是我就认真复习，参加成人高考。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考入省教院脱产进修。两年后，拿到了本科学历。一年后调入我梦寐以求的一中教书！如果没有本科文凭，想都不要想进一中。我还清楚的记得，我师专毕业，到县教育局报道，遇上两位校长，一个是二中吴校长，一个是教师进修学校的夏校长。他们听说我是学数学的，争着要我去他那教书。我当时高兴坏了。可当他们听说是师专，他们拒收了。我心想，专科与本科差距那么大吗？可这就是现实！在一中，我一教就是三十多年，干到了退休。虽说没有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情，但我个人觉得，教了一辈子书，问心是无愧的。谈不上优秀，不知道学生是否真的喜欢，是否实现了当年的理想？个人取得了一些荣誉，职称也是副高。在党与政府对教育的重视，教师职业越来越受人青睐！现在退休，拿了一份不错的退休金。我回顾自己，觉得我选择当一个老师，路是走对了。现在每次与曾教过的学生在一起时，听到了他们取得的成绩与进步，我感到由衷的高兴！虽然，我的求学的路很曲折漫长，但也收获满满。一来锻炼了我个人本领，把个人的专业知识打得很扎实，二来认识了更多的好老师，还有更多的好同学！这都是人生的财富！我的个人求学经历，是否能给现在读书人一点启示呢？我现在每每送给毕业学生的一句话，就是：人生是一个不断努力与进步的过程！与君共勉。（作者：王昭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