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昌都运输公司,七十周年回首

西藏老王

<p class="ql-block">如今,走在昌都的大街上,恐怕见不到满街的毛驴了。这已然是一座靠山沿江兴起的现代新城,从老西大桥行至老昌运公司原址。临河的景致大变,一条临江路,起了高楼大厦。临街的这些商品房最早乃是土坯平房。昔日,可从昌运小院直接到河边,取水,洗洗衣物。亲水之情,朴素亲切。眼下,商贸发达,河堤高大坚固。</p><p class="ql-block">这个小院不大,迎门就是著名的昌运司小红楼。这幢小楼在西藏和平解放和革命建设史上,有着重要的意义。它应该和波密县委的红楼以及易贡的“将军楼”以及江达县江边那写有“西藏”两个大字的巨石等,一并归为西藏革命史纪念遗迹。小楼左手这一侧,是办公区。除了一般公务设置,如政治处,财务科,工会这些。还有站务科,所谓站务,便有驿路的意思。昌都曾经是茶马古道,古有驿站。而现代交通运输体系中,驿站的功能愈加完善。分布在川青两线的运输站,便是当代运输业的驿站。右侧是比较简陋的住房。那里有一缺口,通向江边。小楼后,办公兼住🏠房。也是简陋的平房,朴素洁净。其实,小院总是干干净净,除了我们宿舍顶上二楼定时的广播响,也是安安静静的。偶尔,有牛羊进院,会引发一点小小骚动。</p><p class="ql-block"> 小院的门脸也是十分简陋。出门左手,一架大桥。连通国道,走加卡,去吉塘,抵邦达,左右分路,或远行川藏南线,或连接拉萨。那时,出藏入川,都叫“南线”或“北线”。也不知从何时起,都称之“318”或“317”了。出小院大门,右手拐弯,一条小巷子,免不了尘土扑扑。且又有方便之利,可直接去昌都县城老街,康巴汉子雄伟,女人羞涩且美丽,牛羊悠闲,狗儿散漫,街市热闹。而直接跨过马路,便是汽车三队。好一派工人阶级的激昂,令我最是羡慕。那些穿着劳动布工作服的劳动者,抒发新西藏当代建设者的豪迈情怀。</p><p class="ql-block"> 汽车三队的小广场,时常又会上演露天电影的盛宴。在电影开演前,欢欣的观影者,总是率先上演群体性的市井联欢。各色人等,车队的知名人士、专门做一番洗理梳妆、飘洒出友谊牌雪花膏味道的青工美女,那些裤缝笔挺、皮鞋闪亮、头发上散发着金刚发油的迷人气息的青年才俊,纷纷登场。各种事非闲话,充满了生活底层的温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今日之昌都西大桥,新的称号:🍵昌都茶马大桥</p><p class="ql-block">——廖斌拍摄</p> <p class="ql-block">这是今日之老昌运公司原址上的一家酒店:金川酒店。</p><p class="ql-block">——廖斌拍摄</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昌都,电力短缺。夜里,常常忽然停电,点一支蜡烛。一支烛光,边疆的四季时光。正是:</p><p class="ql-block">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人。</p><p class="ql-block">寄语天涯客,轻寒底用愁;</p><p class="ql-block">春风来不远,只在屋东头。</p><p class="ql-block">1972年底的最后这一天下午,到张卫国住处(老三队老住宅楼三楼),用一只小电炉煮了一小锅菜汤饭,为庆祝新年,我们在锅里加了一个午餐肉。(捱到春节时,迎来了我们人生的第一次“春节大会餐”。机关食堂和汽车三队食堂都竭尽所能、竭尽全力推出了会餐大菜。如凉伴皮蛋、油炸花生米、凉伴牛肉、凉伴红白萝卜细粉丝,号称全西藏食堂第一品牌“凉伴三丝”、土豆烧牛肉、青椒牛肉丝这些当时的“饕餮大菜”等等。我们在兄长王德楠的主持下,举行一场简约朴素无华的年三十“盛宴”。德楠兄那一小锅有虾仁(金勾)、紫菜、蛤喇肉的海鲜汤,令我几十年难以忘怀。)而后,我们穿着新的劳动布工作服,沿运输公司后的小巷子斜插到老街。街道很是清静,居民的土坯房中飘出燃烧的牛粪味。昌都县小学放假了,校园空旷,国旗格外鲜红。高大的强巴林寺下,有几户小商贩打开了铺面板,用牦牛尾掸扫尘土。几只老狗东游西荡,街上开始有了闲逛的人。走了一遭,从老人民医院沿河又回到公司。次日清晨,细细碎碎的雪粒子铺满一院子。小个子陈主任,穿一双脚底下套有汽车内胎皮子的老毡靴,披一件老羊皮大衣,手中举着一只黑皮子壳的小收音机,正认真收听《元旦社论》。我踩着积雪,远望凄迷的远山,脱口道:冬天到了,呵,春天还会远嘛?陈主任摔出一句:屁,只有到了四月份,能看到春天就不错了!那时,70年代初的昌都城,因大批年青人到昌都工作,给这个古老小城镇带来许多新奇,街市也由此热闹许多。我们这些闯进昌都的“藏二代”,喜欢上身着黄军衣,下穿蓝布裤,脚下是低帮白球鞋或老式回力牌球鞋。脖子上挂一白口罩,口罩都不戴,只是塞进胸前,关键是要把白带子露出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流行的格式,那时也叫“派”。还有一些人则喜欢穿黑裤子,裤腿细如羊肠,小屁股紧绷。这种装束最令我等厌恶,因看不惯,曾把一地委机关的小裤腿暴打一顿。我等通讯员的工作,主要是送交公司发送到各下属和有关单位的文件。办公室有二辆自行车,一辆是蓝铃,朴素小巧,说是英国造。一辆是老三枪,座垫是牛皮的,车身要高大一些。两辆自行车都是泊来品,且有些来头,据说出自某大贵族家中。自行车从印度运至拉萨,再到昌都。车是旧车,但保养的很好。加之原本品质卓越,乃世界名牌。我和李宝山车技尚可,飞身一跃,猫腰前行,自行车窜出一溜烟。打着清脆的铃声,骑遍了昌都全城。每逢休息,主要任务是会朋友。张老三住在公司对面,往来自然多。有时去军分区教导营,朋友老周在教导营任教官,常留下吃饭,伙食要比公司好许多。部队上罐头多,猪肉有红烧、清蒸、还有花生米、蛋卷。菜罐头种类更多,足令我们大饱口福。还有方方正正铁皮桶装的蛋粉,搅拌均匀,下油锅一炒即成香味儿十足的鸡蛋。而我们运输公司的食堂,无法叫人恭维。今日牛肉萝卜,明日萝卜牛肉,其中常有一些大骨头。光溜溜的大骨头,连狗都不愿啃。 </p><p class="ql-block">青春的岁月,就在这小城里铺开。在一次次热烈的希望破灭和又一次次燃烧后,重大事变和意外惊喜都没有发生。日子很老旧,有时也十分乏味,但仍然在继续。小楼后院的白嘎卓玛(一驼背的老太太,我们叫她“花奶牛的嫫拉”,她家有一头花白点的奶牛。我们打扫二楼会议室,就看见嫫拉和院里的牛羊。她家的小牧羊犬常常不知疲倦地叫一夜,我们气的骂“小土匪”。(我们给那小黑狗(就是藏区常见的土狗)起的外号)因为一场大雨,公司临河的院墙跨了一个大缺口,木板厕所也因此倾斜。公司的人要如厕方便,临时去汽车三队的厕所。领导讲,这叫深入基层。这一个星期天,我去“基层”。刚进车队大门,碰上了二个人,迎着从达马拉山顶飘下的阳光,向我走来。他们一式黄色军便衣、蓝色裤子、白色球鞋,充满了那个年代的豪情壮志。为首者赵瑶申,在车队有小秀才之名。蓄小胡子的是刘文章,东北人。我加入这一行列后,一行三人,一并去寻谢洪刚。谢年长,为这拔人中老大。这三位,都是从铁道兵转到西藏地方的“老转”。多年以后,已然成为昌运的铁杆骨干,中坚力量。</p><p class="ql-block">那一天,正式成立了“昌都运输公司毛泽东思想宣传队”。</p><p class="ql-block">若干年后,我因公去昌都时,谢大哥邀我至家中相聚,下酒菜为谢亲手操办,有炸带鱼、伴三丝、伴牛肉、牛肚、炸花生米,主食是嫂夫人做的大肉白菜饺子。席间,共话往事,畅怀大笑。在地区工作的“昌运天全二队娃”雷战宝也应邀前来,免不了也说了许多天全的“青衣江往事”。不承想,分别不足一年,洪刚大哥竟患脑疾而含笑澜沧江边。想到那一席饺子,我们是大醉尽欢,相约要往东北去寻寻老友,那情形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宣传队副队长兼编剧赵瑶申,此公的本事是一晚上能弄出一个三句半、一个对口词。音乐总监并手风琴、洋琴手杨运芳。小提琴手熊晓英。舞蹈总编又有公司汪秀珍家的汪三妹,我们的踢踏舞均由她仔细教导而成。宣传队的主打节目颇受欢迎,有歌颂运输工人的群口词,有宣传道班工人的三句半,(现在讲也就是主旋律了)有抨击美帝国主义侵略赿南的活报剧,(类似当今的小品)。当然,洗衣舞、毛主席的光辉、西藏处处春等尽在歌舞中。宣传队名声大了,便到外地演出。四台货车放下货箱板,屁股对屁股,就成了大舞台。春夏之交,我们到波密县演出,路过怒江山,山中野桃子成熟了,众人采摘,大吃野味。夜里,赵瑶申肚子不适,飞奔野厕。进一步加深了大家对他的外号“兔子腿”的认识。冬天,到正在修建中的邦达机场慰问演出,赵编了一曲小合唱。头二句是,邦达机场,海拔四千三。宣传参工部队的英雄主义大无畏精神,部队深受鼓舞。我们加演了七八个节目,战士们欢呼鼓掌。晚间,指挥部宴请,罐头品种令人叹服,肉罐头有牛肉、鸡肉、鸭肉、鱼肉,鱼又有凤尾鱼、黄花鱼、茄汁鲭鱼,菜罐有茄子、黄瓜、豆角等等。正是:“山林泽鱼,园囿瓜果”,“山珍海味,水陆皆备”。有的罐头第一次吃,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吃,如红烧墨鱼仔,清蒸狮子头。</p><p class="ql-block">一九七三年的夏天,几乎就是在宣传队的中度过的。冬天,我随运输公司驻竹卡工作组,专门到竹卡驻点,组织运粮,支援那曲灾区。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到基层,做一些贴近百姓的实际工作。感到责任重大,提前三天就仔细擦洗了“克而梯”手枪。这是一只老式德国或英国造的手枪,比老式的“五四式”手枪还苯重,子弹有大拇指粗壮。出昌都至邦达住下,入夜大雪纷飞。早晨出发时,偌大的食堂架着由汽油桶改建的大柴火炉子,火势汹汹。酥油茶,烤馒头。出发时,风雪依旧,漫天凄迷。正应了驻藏将军杨揆的诗:</p><p class="ql-block">“五千番路无村落,</p><p class="ql-block">早夜严霜尘满襟”</p><p class="ql-block">“如此乱山殘雪里,</p><p class="ql-block">乡心不独无梅花”</p><p class="ql-block">驾驶室人满了,我爬上解放大货车车箱,因为没有棚杆,只把半边蓬布搭在车头上,胡乱一个“窝”。我钻在棚布下,裹着件老羊皮大衣。豪迈地吼叫:“祖国叫我守边卡,扛起枪杆我就走”。寒风细雪从车箱的空隙处吹进来,三四个小时以后,大雪堆满车箱,我从雪中钻出来。迎着漫天飞雪,大唱:“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练不怕难”。过了左贡县城,到达本次抢运粮食的指挥部所在地竹卡。</p><p class="ql-block">竹卡拔海不足三千米,产玉米,可种植各类蔬菜。我们一到,就在龚老师龚统计的带领下,开出一小片菜地,撤下了小白菜、香菜种子。在四面大山环绕,风雪迷漫中能有一片绿色的村庄,令人兴奋不已。澜沧江水势汹涌,把竹卡劈成南北两岸。南岸田野平缓,林木高大,掩映着几户、十几户的小片村庄。北岸山岭险峻,怪石沿江岸排开。有铁索桥飞架于两山夹峙之中,堪称川藏公路南线险恶之处。1956年,西藏地方政府召集六个代本的中上级军官,秘密举行“代表会议”,策划同中央人民政府进行对抗,并通过了一份准备和煽动叛乱的“宣誓书”。反动分子在昌都发动叛乱。他们首先袭击了解放军竹卡大桥守桥部队,因敌数倍于我,守桥战士全部壮烈牺牲。站在当年激战的桥头,赫然可见岩石上处处弹痕。有的战士在弹尽粮绝之时,纵身投入湍急的江中。这身影仿佛永久地刻在石壁上,江风呼叫,隐隐约约传来战士们呼唤胜利的声音。怀着对英烈的崇高敬意,在守桥战士许可后,鸣枪致礼。在竹卡山谷里那一段时间,工作组白天分头登记抢运车辆的来往情况,及时调整运力,协调运输中的有关事宜。晚间大家轮流值班,妥善安排到站车辆的紧急抢修和司机住宿。当地县、乡政府给了我们很大支持。由此,也认识了一位手持半自动步枪、当年参加平叛的民兵英雄。英雄足有一米八十的个头,一个典型的康巴汉子。额头宽阔,鼻梁骨挺直,嘴角分明,尤其大眼睛炯炯有神。英雄永远保持着沉默,因为英雄是位哑巴。据说哑巴那只枪是当年国防部长彭德怀亲授,刻有“民兵英雄”字样。几次向哑巴讨要一试,哑巴呜呜哑哑坚决不干。后来,我用十发子弹,才换取了哑巴的步枪。比赛打空罐头盒,我三枪一中,张会计三枪二中,哑巴三枪全不中。这让哑巴十分恼火,呜哇大叫。哑巴专门给伙房劈柴禾,从不偷懒取巧。有时,运付食的车子来了,哑巴又成了装卸车的主力。和哑巴一同来的有二位姑娘,年青漂亮,在食堂帮厨打杂,干起活来十分利索。我们开哑巴的玩笑,哑巴明白,哪个姑娘更漂亮?哑巴也同我们开手势哑语玩笑,我们也明白,两个都漂亮,可双双娶回家。</p> <p class="ql-block">老汽车三队,改建为澜沧江天津广场。那一只飞翔的鹰,据说从天津运来。雨中的广场,显得安祥宁静</p><p class="ql-block">——廖斌拍摄</p> <p class="ql-block">今日之昌都。</p><p class="ql-block">———廖斌拍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到自治区人大常委会工作以后,曾经前往昌都给一个培训班讲“地方组织法”“选举法”和“选举实施细则”。(我们内部统称“两法一则”)。在邦达下了飞机,先行前往左贡、芒康考察工作。途经竹卡,河山依旧,往事历历。想起哑巴双手伸开,用力将两个姑娘揽在怀中,呜哇地兴奋地表达出爱慕之意,坦荡而决不做作。休息日,两位姑娘主动给我们洗衣裳,江边上,不时传来她们清脆而朴实的歌声:</p><p class="ql-block">喜马拉雅山麓,</p><p class="ql-block">阿若,年青而又长寿。</p><p class="ql-block">雅鲁藏布江流水,</p><p class="ql-block">阿若,年青而又长寿。</p><p class="ql-block">当时芒康县医院到竹卡巡诊的西诺医生讲:这是一首在芒康流行的果谐,歌名叫《朋友》。</p><p class="ql-block">那时节,民族亲情,不分藏汉彼此。休息日,我们也“逛林卡”。喜欢一支歌,常常扰动我们的内心:</p><p class="ql-block">走上这呀高高的兴安岭 </p><p class="ql-block">我望着南方 </p><p class="ql-block">山下是茫茫的草原哟 </p><p class="ql-block">它是我亲爱的家乡哟 </p><p class="ql-block">清清的昆都仑河昆都仑河哟 </p><p class="ql-block">我在那里饮过马哟 </p><p class="ql-block">连绵的大青山大青山哟 </p><p class="ql-block">我在山下放过牛羊哟 </p><p class="ql-block">亲爱的汉族兄弟汉族兄弟哟 </p><p class="ql-block">和我们并肩建设哟 </p><p class="ql-block">在那些野草滩上野草滩上哟 </p><p class="ql-block">盖起了多少厂房哟 </p><p class="ql-block">哎嘿嘿哎嘿哎嘿嘿 </p><p class="ql-block">盖起了多少厂房哟 ……</p><p class="ql-block">回首那年月,对知识渴望日渐膨胀。手边有几本藏着掖着的书。其中,徐怀中《我们播种爱情》,1957年版,叶圣陶先生1959年10月为本书作序;梁斌的《红旗谱》,也是1957年版。这书一开场,写的惊天动地,扣人心弦:“平地里一声雷,震动了锁井镇一带四十八村。狠心的恶霸冯兰池,他要砸古钟了”。偷着读的还有苏联小说《叶尔昭夫兄弟》和俄国小说《静静的顿河》。王蒙的《青春万岁》,激励我们投入火热生活的欲望:</p><p class="ql-block">“所有的日子,</p><p class="ql-block">所有的日子都来吧,</p><p class="ql-block">让我们编织你们,</p><p class="ql-block">用青春的金线,</p><p class="ql-block">和幸福的嘤珞,</p><p class="ql-block">编织你们”。</p><p class="ql-block">后来,借打扫仓库之际,偷偷地收藏了“三言两拍”之《拍案惊奇》和《二十年目睹之怪象》等禁书。在昌都新华书店的旧书堆里“偷”了内部版书《国民经济和财富研究》(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亚当.斯密的《财富论》)。有一本新书,可能还末及上架。我权当旧书“顺”了回来。那是李瑛的诗选,有一部分是描写美丽的西沙群岛的。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读书生活,为干瘪的脑子注入些知识的润滑剂。</p><p class="ql-block">那时的昌都,朴素安祥。也少不了牛羊上街,粪便污水,尘土飞扬。和平解放后,昌都逐渐成为一座“汽车城”。以昌都运输公司为主导的汽车运输业(五个汽车队)汽车修理业(一个大修厂和每个车队自有的二级汽车保养场)汽车培训业、运输服务业(加卡驾驶员培训班和运输站)。我的发小朋友戈宝秋就进加卡培训班。此后,纵马川藏线,俨然“司机大佬”。而我的同学杨淑华,分配到吉塘运输站,亦称昌运“站务人”)。而自诩为“粗糙之汉子”的王中枢,被安排到培训班学会计。后来,奋勇出走,参军入伍了。因为运输的便捷,沟通了川藏交往。昌都因之而成为西藏联通四川、云南、青海的枢纽。这个小城借汽车之力而变得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p><p class="ql-block">几十年后,这个因汽车而兴起的小城,又因商贸的便利再度兴起。而那些曾经辉煌的汽车队,却已风光不再。</p> <p class="ql-block">著名的川藏南线竹卡大桥</p> <p class="ql-block">后排左起:赵瑶申、王大海、赵勇学。前排左起:谢洪刚、xxx(实在是想不起来这帅哥的名字了,抱歉抱歉)</p> <p class="ql-block">马草坝,昔日的农桑地。留下我们多少欢笑和对生活的希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昌运机关共青团新老团员合影</p> <p class="ql-block">昌运机关新老同事。他们的身后,小楼底楼正中间的那间小屋,曾经是我和李宝山、李拥軍的宿舍。可称:昌运司通讯员之家。</p> <p class="ql-block">1972年,时逢昌都运输公司成为18年之际。我等十七、十八正值青春帅气,走进了这个在西藏乃至全国赫赫有名的队伍中。五十多年后,当年年轻的“昌运人”,体态雍肿,头发花白,相聚在四川成都簇桥张老三(张卫国)家中。</p> <p class="ql-block">顺便说-下:1972年那一年,应该是昌都运输公司成立的第十八个年头。以我和西藏交通之缘,一些日子就是那般的刻骨铭心。1954年12月25日,在我出生的头一天,西藏“两路”通车;1954年5月29日,成立了昌都运输公司,这个公司恰好与我同龄。1972年我走进了运输公司机关小院,成为一名通讯员。1974年初夏,冬小麦迎风摇晃之时,我来到位于昌都加卡的昌都运输公司。起初,我在厂部负责基建采购。下厂后,先在木工间过度。又分配至修配车间汽车底盘前后桥修理工班。1975年,厂里推荐我到位于波密县通麦的西藏自治区交通学校,学习汽车发动机理论与运用,简称“汽运班”。中专学业结束后,我留校在教务处工作。一名小干事,也胡乱兼任学校财务会计班和驾驶员训练班语文课老师。1980年,奉调至西藏自治区公路管理局。1989年冬天,我离开了交通,结束了在西藏交通的十八年的工作历程,调动至西藏自治区人大常委会办公厅。</p><p class="ql-block"> 昌都运输公司始建于西藏和平解放之初,它的建立,标志着西藏开始走上现代交通运输之路。它的风风雨雨七十年,写就了西藏交通史上不畏川藏之险、不惜青春与生命之奉献的辉煌壮丽的篇章。它的七十年,呕心沥血,艰苦奋斗,为西藏尤其是藏东地区的人民幸福、民族团结、百姓安康、社会进步、事业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七十年,说不尽,都是无限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据相关西藏交通史记载,1954年2月,从西南运输公司调来吉姆西、雪佛兰汽车40辆,调干部、驾驶员、修理工共170人组成一个车队、一个保养场。于1954年5月29日,成立了昌都运输公司,范崇鹤任经理,它是西藏境内第一个汽车运输公司。当年,公司即完成从成都运进藏各种物资1千多吨。1955年10月,昌都运输公司同康藏公路管理局汽车三、四中队迁往拉萨,成立拉萨运输站。昌运公司的40辆车即编为康管局拉萨运输站汽车三队,以昌运司的30名保修人员为基础组成拉萨运输站的保养车间。</p><p class="ql-block">顺便讲这里讲一段插曲,1956年,陈毅副总理批准从部队封存的车辆中调拨给西藏400辆。西藏运输局接手苏式吉斯150辆,嘎斯50辆。从抗美援朝回国部队中选调驾驶员、修理工300人进藏。人和车集中于兰州,由西藏运输局副局长李春宪带人前往接收。复转军人由原部队参谋长送到兰州。在这支300人队伍中,我的父亲由广州军区所属部队,从福建某地(前线)前往兰州报到。期间有他的战友田景春、陈守贵等人,他们在历经艰幸,不畏艰难,完成了硼砂抢运任务后,一并成为格尔木汽车4队驾驶员。几番转战,又调至敦煌汽车八队。文革之时,又整个车队转战川藏线,到达四川省天全县沙坪西藏汽车十七队,后改为昌都运输公司汽车二队。</p><p class="ql-block">1952开始,随公路的延伸,有了康藏公路上的运输站。到1957年,康藏公路改名川藏公路。全线有成都簇桥、泸定、新都桥、甘孜、马尼干戈、岗托、江达、昌都、白马、扎木、百巴、工布江达、甲兴、松多、格桑等运输站。成都是当时西藏物质供应基地。成都簇桥运输站是川藏交通货运和客运的起、终点站。</p><p class="ql-block">昌都汽车修理厂,是西藏最早的汽车保修机构,原为第二施工局的汽车大队修理队。1954年底,成立了昌都修理厂。后并入康藏公路管理局,又移交西藏运输局。曲曲折折多少年后,位于加卡的我曾经工作过的大修厂,撤并后并入昌都运输公司天全汽车二队。</p> <p class="ql-block">注:应该是四、五年前吧?廖斌重回昌都,免不了发回了许多“新昌都”的照片。每一帧照片,都能激起一段回忆。也就写了小文一篇,发给大伙。此番,听说要组织一次昌都运输公司建立七十周年的纪念活动。毕竟是在这个公司小院子里生活工作过,往事随风,却难以忘怀。又把小文一篇修改了一下,发到“美篇”里,权当昌都运输公司七十周年庆的作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