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苦出生

吴敏

农业合作化(网络) <div> <b>我的苦出生</b></div><div><br></div>文\吴敏<br>图\网络<br><br> 1955年的湖北随县北部农村,如同全国其它地方一样,农民们正忙着进行农业合作化。<br> 2月4号,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立春。春天的到来令万物萌发着生机,带给人以希望和快乐。在吴山镇唐王店村林家湾,老吴家欣喜地迎来了一个男伢儿的诞生。就是我。 我的奶奶 <p class="ql-block">  我的出生令我奶奶章林慧(1898-1966)高兴万分。我爷爷吴兴如早年病逝(我竟不记得爷爷的生卒年月),奶奶就是吴家的当家人。我爸参加革命工作长年在外,10多岁的我小爹体弱多病。于是,在家里家外、田头灶屋,平时就靠奶奶和我妈操持。现在添了孙子,媳妇要坐月子,这得让老人家累成什么样啊!</p><p class="ql-block">  对吴家的这个孙子,奶奶看的比命还金贵,但她老人家却给我取了个小名叫“贱货”。长大后我曾笑问我妈,为什么不取名“立春”或“春生”,而叫个“贱货”?妈叹气道:“唉,你就是捡来的命!”</p> 我的父母 我父亲吴正义(1928-2019)和母亲方开秀(1930-2003)共生育七胎,我是第四胎,后来仅三女一男活下来,我排行老二。妈曾经跟我说:“伢儿耶,你手上一个哥、一个姐和手下一个妹儿冇捡起来,都是‘发脐风’丢的。”<br> “发脐风”不知是否符合医学常识。按我妈的说法,当时农村的伢儿,生下地7天是一道关。吴家不幸丢的三个伢儿都没闯过这个关口。究竟是我们家遗传或运气问题,还是农村接生剪脐带感染造成的呢?我不知道。<br> 我的出生令家人喜忧参半,因为我一落地就病殃殃的,像只瘦瘦的小猫,出生不到三天就开始发烧,啼哭不止。<br> 家人转喜为忧。看着病中的伢儿,全家人心急如焚。月子中的我妈把我抱着、哄着,日夜守候着,裹着小脚的奶奶赶到唐王店请郎中,生病的小爹也撑着病体去抓药。<br>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一直高烧不退。烧到第七天,家人更加惶恐不安。因为“发脐风”的魔咒日到了。想到之前丢的两个亲生骨肉,我妈欲哭无泪,已近乎绝望。到了夜深人静时,奶奶倚在门口,满眼泪水,虔诚地低声吟唱着喊魂的歌:“戝货,我的伢儿耶,快回来哟!老天爷啊,救救我的伢儿吧......”<br>  也许是上天怜悯眷顾,也许是血浓于水的心灵感应,令我熬过七天,退了烧,闯过了魔咒日。奶奶和妈终于把我的贱命捡回来了!<br>  记事以后,每当我调皮惹祸时,我妈总是一边揍我的屁股,一边伤心抹泪:“不听话的东西,妈只当你发脐风死了的!”其实往往骂的狠,打的轻。唉,当妈的,谁不心疼自己的骨肉呢?况且还有奶奶袒护着。 贫困农村(网络) <p class="ql-block">  七天危险期刚过,新的问题又来了。忧心过度的我妈一滴奶水也没有!那时穷困的随县山区农村,没有奶粉,甚至连替代品藕粉都没有。于是,我只能靠米汤度命。</p><p class="ql-block"> 光喝清汤寡水的米汤怎么行?我妈说,为了补充营养,又给我添加了葛根粉。夸张一点形容,我是喝葛根粉度过襁褓期的。如今,葛粉是大众健康食品。可是,葛根性寒,是不适于婴儿食用的。我的畏寒性体质,即所谓的“寒底子”,不能不说与此相关。</p><p class="ql-block"> 而且我常想,我的父母和姐妹都相貌堂堂,唯独我虽五官不丑却脸颊超窄像“脚后根”,牙床骨没长开,牙齿叠错,尖脸窄腮,骨瘦如柴,使我从小到大自感长相不如人而怯弱自卑,这是为什么?想必是小时候多病且营养不良所致吧!</p><p class="ql-block"> 在我出生后不久,老吴家又遭遇不幸。我那可怜多病的小爹、我父亲唯一的同胞手足不幸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年丧子的我奶奶悲痛欲绝。</p> 稻场劳作(网络) 为了不让在外工作的我爸分心,奶奶她老人家擦去泪水,用她裹着小脚、瘦高体弱然而坚强的身躯,和我妈一起撑着这个“半边户”的家。在合作社的水田里和稻场上、在婴儿的摇窝旁、在灶屋锅台边.....,全靠这婆媳俩来回奔波。<br> 婴儿时的我不可能记事。可是,奶奶和妈对我透着骨子里的爱无时不在,困苦的家境和压力无时不在。温馨与困苦的矛盾氛围弥漫在农家小屋里,对我的生理和心理成长不可能没有影响——直至两年后的1957年,父母怀中抱着两岁的我、带着奶奶和大姐,我们全家搬到200里以外的襄阳。<br>  我觉得,人生旅程中,只有历经困苦,才能感受幸福。而这种心理体验,是不是从我婴儿时期就开始留下印记了呢?<br>  <br><br><br><br><br><br><br><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