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汇报（之二十五）人往低处走一一《老子》天下第一

如一

这个标题，其实是借用了北京大学李零教授的一本专著的书名。 李零教授在这本书的序言里写道：“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老子正好相反，他强调的是做天下谷，天下溪，天下之牝，甘居下流，不争上游。在这方面他是天下第一。” 作为“官箴”，老子要求官员不能高高在上，而要时时处处往低处走，和底层民众紧密相依。 这种人生的价值取向，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是一种卓越的人生智慧，令所有人受益无穷！ 关于这个“天下第一”的精神，《道德经》中多有论述。此处仅就第八章做专门的剖析。 因为这一章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论断：上善若水。现将此章解读如下。 （一）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最高境界的善，就像水一样。） 水利万物而不争，（水滋润万物，扶持万物生长，而不去争名、争利、争功、争大。） 处众人之所恶，（总是处在众人所厌恶的卑下的地方。） 故几于道。（所以，它最接近道的习性。） 居善地，（善于居住在避高处下的善地。） 心善渊，（内心沉静明澈，像渊深的潭水一样。） 与善仁，（待人善于真诚友爱。） 言善信，（说话善于遵守信用。） 政善治，（为政善于治理社会。） 事善能，（处事善于发挥所长。） 动善时。（行动善于掌握时机。） 夫唯不争，故无尤。（只因为有不争的美德，所以没有怨咎。） （二）此章一开篇，便对水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它就像最高的善，为什么呢？因为它“利万物而不争”。 怎么体现它“利万物而不争”呢？因为它“处众人之所恶”。 什么是“众人之所恶”呢？王弼注释说“人恶卑”，卑即卑下。 下面还有一句“居善地”，对这一句，荀子注释说：“至下谓之地”，“地者下之极也”。 这两个注释说明，利万物而不争的精神是通过“处下”，处于“下之极”的行为方式来体现的。 水就是这样，它总是不停地往低处流，一直流到“下之极”处。 下文讲到水的“七善”，也是以“处下”为纽带的： 因为“居善地”——处于低洼的地方，即社会的下层，了解了底层民众的疾苦和愿望，心境就变得深沉明澈，像深潭一样，这便是“心善渊”； 心里因此便充满了对百姓的仁爱之情，这便是“心善仁”。 这种与底层民众紧密相依的情怀铸就了官员卓越的行政能力，这就是“言善信”，“政善治”，“动善时”。 总的说来，老子认为圣人应该通过“水往低处流”的行为方式来体现“利万物而不争”，“故几于道”的人生价值目标。 （三）而我们国人传统的价值观，却刚好相反，崇尚“人往高处走”，而鄙视“水往低处流”。 这样的价值取向，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惑。尤其是在物质文明高度发展的当下，为追求物质利益而“往高处走”的价值取向所造成的危害，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北大李零教授的专著《人往低处走——老子天下第一》横空出世。 这个震撼人心的书名，以“上善若水”的磅礴气势，彻底颠覆了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一“人往高处走”。 那么“人往高处走”，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答案是：也对，也不对。 说它对，是因为“向上”是一种人的积极的心理本能。 “自我实现”理论的创立者马斯洛，用一个比喻说明他的理论基础：就像一粒橡子，迫切希望成长为一棵橡树那样，人的本能渴望发挥潜能，渴望向上和成长。 正因如此，许多表达向上的词汇，总是给人鼓舞和力量。 说它不对，是因为国人传统的“向上”，是附加了其他条件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等等。 自我内在的上进，无疑是正能量，是一种愉悦的精神享受；但是当这种独立的自我的向上，变成和他人的较量，务求成为“出人头地”的“人上人”的时候，它就成了负能量，成了精神枷锁，成了痛苦的根源。 在物质文明高度发展，竞争激烈的当下，这种“出人头地”的“向上”，迅速演变成了一股灾难性的攀比之风。 为了压过别人： 孩子们肩负着赢在起跑线上的重任，失去了童年； 年轻人“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不愿骑在自行车上笑”，失去了爱情； 老年人为孙子辈背起了沉重的书包，失去了安宁。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幸福可言？ 马加爵是云南大学化学院生物技术专业2000级的学生。2004年2月22夜，他用钝器击毙了四名同寝室的同学，然后逃窜。 公安部动用170万警力，在全国拉网式搜捕。20多天后，在海南三亚将其捕获。 审讯中，马加爵坦白杀人动机时说：“（和同学相比）我觉得我（在人生上）太失败了。” 马加爵是失败的么？作为一个农村学生，他不但考上了大学，而且考上了重点大学。他原本是大大的成功者！ 可是马加爵眼光向上，和同寝室的同学相比，觉得自己过得不如人家，于是认为自己的人生很失败，以至于走向极端，走向犯罪。 这是为什么？这是攀比造成的。这是攀比的罪过！ 攀比的人在物质上眼光始终朝上，盯着那些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也许他已经拥有了很多，可是这样一比，他就老觉得不够，不够！于是，失去正确的判断，始终生活在臆造的贫穷与失败之中，经受着心灵的煎熬。 世界卫生组织2014年9月14日发表发布调查报告，全球每40秒钟就有一人自杀。每年自杀总人数为100万，超过战争与自然灾害的总和。经济发达地区，超过经济不发达地区。 在这攀比成祸的岁月里，“上善若水”堪称我们精神的护身符。必须具备这人生的大智慧，才能拥有强大的内心。 社会应该提倡“人往低处走”，让“上善若水”之滚滚波涛，将攀比之风涤荡尽净，还我们一个幸福豁达、自由自在的人生。 文中图片：都江堰的水。其中三幅取自网络，特此向原作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