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禾狸

深海

文章作者：吴兴华（深海）图片部分来自网络 过去我的家乡比较偏僻，野生动物曾经多到泛滥成灾的地步，经常出没于村庄田野。听村里老人说，过去家乡的野生动物种类繁多，老虎、野猪、金钱豹、狼什么都有，并常提醒我们上山时要注意安全。平时在村头村尾，房前屋后都能看到各种野生动物踪影。
村民对于狸、狐狸、猫狸等概念是混淆不清的，他们把豹猫、果子狸、狐狸、水獭和黄鼠狼都叫“禾狸”（意为狐狸）。豹猫及黄鼠狼时常危害人们辛辛辛苦苦养来的家禽，狐狸还耍无赖侵占其它动物巢穴来安自己的家，给人一种不好的印象，所以它们凡是进了村庄，被发现了都会人人喊打。但小时候的我，也很希望能天天看到这些野生动物，它们本身有非常可爱的一面，那清秀的五官和软萌的身姿，尤其是那条蓬松的大尾巴非常招人喜爱。 我读小学时，每到学校放寒暑假，都要给生产队放牛。到山上去放牛，能见到很多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地上走的爬的，到处都是。穿山甲、水獭、野猪、豹猫、黄猄、黄鼠狼、果子狸、花面狸、野兔等，时常现身于家乡的深山老林。 在众多的野生动物中，我对豹猫的印象特别深刻。它是一种体型略比家猫大的食肉类动物，豹猫有两种，一种身上带花纹的，尾巴较长，村民给它起了个土名叫“茅间”。它从头顶至肩部有4条黑色纵纹，中间两条断续相接往后延伸到尾基。另一种身上只有班点而没有花纹，且尾巴比较短，又称山猫，全身四肢和尾部均有梅花状黑斑。豹猫的体形十分匀称，头圆吻短，眼睛大而圆，瞳孔直立，耳朵小，呈尖形。裂齿强大，有两三颗特别锐利的齿尖，上下交错，形如剪刀，能咬穿最硬厚的牛皮或割裂最坚韧的兽肉。 依山傍海的家乡，有广阔的山地林带，非常适合豹猫栖息。它们在村庄附近的灌丛中生活，并在树洞、土洞、石块下或石缝中做窝穴居。饿了到水塘边、溪沟边、稻田边等近水之处觅食，主要以鼠、兔、蛙、蜥蜴、蛇、小鸟、昆虫等为食，也吃浆果、榕树果等野果。豹猫多在晚上、清晨及黄昏活动，经常匐伏在斑驳离陆的灌丛中或阴暗处，静候伺机袭击夜间出来觅食的老鼠、野兔或正在休憩的野鸡及各种鸟类。有时也到水塘边捕食小鱼换换口味。在捕不到野生动物时，就会走进村庄干些偷鸡咬鸭的勾当，所以村民们专门为豹猫起了一个“偷鸡豹”的恶名。豹猫生性凶猛，动作轻巧，反应敏捷，奔跑神速，擅长跳跃，还具有一身攀树登高的高超本领，狼、豹等比它大的动物想追击它也是一筹莫展。碰到险情和身处危境时，它会缩体弓背，张牙舞爪，口里发出带有威吓性的吼声，向对方表示警告。豹猫有一个奇怪的行为，就是常常在暴风雨之后，闯进一些鸟类的栖息地，甚至闯进农家鸡舍，一次将整个鸡舍大大小小的鸡全部咬死，只叼了一只就遛走了。这种特殊的“杀过”行为使村民更加憎恨它，逢见必打。 还有一种肉质非常美味的花面狸，因喜欢吃山中的野果子又被称为果子狸。它们居住于树洞或土穴中，常在傍晚时外出觅食，到了天亮才回“家”。果子狸肉温补，味甘美，是两广地区著名山珍，大寒天吃果子狸，可增加体内热量。果子狸平时都是单独生活的，只是在生殖的时候才会结小群。发情期会发出“唧唧”的声音，被人抓住时会发出类似兔子的叫声。它的警惕性很高，如果它窝里的小狐狸被人发现了，它就会在晚上迅速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我的舅公是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老兵，也许是在朝鲜战场猎杀美军成了瘾，复员回乡后对狩猎颇有兴趣。他买回两只铁夹子，我们叫铁猫，是一种齿状锋利、弹性很猛的捕兽工具，一旦夹住野兽足部，几乎无一逃脱（那时野生动物保护法尚未出台）。闲时舅公一到傍晚就拿着铁猫去山边的路上装禾狸，他在山狸经常出没的地段，选择好位置，在路中间挖个坑，把铁猫放进坑内，上面铺一些树叶作伪装，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回家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去查看。一般十天八天都能装到一只豹猫（茅间）或果子狸。捕到茅间时会发出呼呼的吼声，非常凶猛，见到人就张牙舞爪，让人害怕，我们从不敢靠近，只有舅公敢杀它。 离开家乡几十年了，豹猫的特征至今还有深刻的印象，一直怀念过去能天天看到野生动物的时光。在自然界里，生物与环境，生物与生物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制约，进行着连续的物质循环和能量的转移，这样就保持了自然生态的平衡。九十年代由于森林遭到破坏，加上大量使用农药，环境的恶化，野生动物渐渐减少。捕食白蚁能手穿山甲绝种了，吃害虫的飞鸟也急剧减少，因为人们喷洒农药，消灭害虫的同时，也使吃害虫的鸟类和蛙类遭了殃。我在想，保护野生动物，不仅仅是禁捕禁食动物，更重要的是保护自然环境这个人类与动物的美好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