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三）

云淡风清

昨天母亲身上穿的红色毛衣是我穿过不要的，而这件红色的毛衣母亲已穿了十多个秋冬。

母亲是一位很能干、很独立、很开明、很大方、很现代的女性，但她也是我见过最不爱打扮，最不爱逛街的女性，母亲已有二十多年没有逛街为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了。

年轻时的母亲，无论春夏秋冬，每个季节不过是三两套衣服轮换着穿。多数女性喜欢打扮自己，有着满衣柜的漂亮衣服，或为了取悦爱人，让爱人喜欢；或为了取悦自己，让自己自信。我的母亲不爱打扮，但我的父亲一直深爱着母亲，父亲常说：你和娟都没有你们母亲好看。母亲着装很简朴，但她依然自信，那是源自于内心的丰盈。我的母亲是由内而外都透着美，那是善良、朴实的美。

小时候翻看母亲的衣柜，简单明了，一个小衣柜，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挂不满。

在我记忆中母亲买新衣服有2次。一次是在我4-5岁时，那时候母亲只有二十多岁，那年夏天，母亲为自己买了2套新衣服，布料柔软，垂感很好，但两套的款式差不多，只是颜色深浅不同而已。母亲穿上新衣服的那一刻，我觉得特别的美，而我也将母亲美丽的模样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但往后的好几个夏日，母亲都没有再买过新衣服，母亲依然只是穿着那两套衣服，深色的衣服洗的变浅，而浅色的衣服洗的都泛白，母亲还依然穿在身上。每年夏天，母亲会穿着我记忆里最好看的衣服，在和平村的院子里打理着她种的茄子、辣椒、丝瓜、冬瓜、苦瓜、豆角.....母亲在菜园子里的劳作的样子真的很美，能干、勤劳的女人能不美丽吗？

母亲还有一次买新衣服，是在我10岁的时候，那年母亲30出头，母亲为自己买了两套“哥弟”的衣服，一套是笔挺的黑色西装，一套是白色的毛衣搭黑色的裤子。母亲其实是不愿意买的，是小姨妈在母亲耳边念叨：姐，您每天起早贪黑，这么辛苦赚钱，都瘦成80多斤了，身上只剩下两个屁股上还有肉，却还舍不得花钱打扮一下自己，每天穿的这么难看。姐夫却每天这么“靓仔”，你们两夫妻现在走出去很不协调、不搭调。

被小姨妈唠叨着，母亲才买了两套新衣服。母亲穿上新买的西装真的很好看，那衣服好像是为母亲量身定做的，母亲穿上高跟鞋配上新西装即显气质，又显身材。母亲带着我走在马路上，我好骄傲，因为我的母亲真美丽。

这两套衣服母亲穿了十多年，直到母亲长胖了，穿不了，母亲才将衣服移除衣柜。如果母亲身材没走样，我想母亲一定舍不得将衣服舍弃。母亲说：这是我为自己买过最贵的衣服。但我知道，那时候母亲两天所赚的钱，已可买下那两套衣服。

母亲舍不得为自己买东西，舍不得为自己花钱，穿着合身的衣服，多少年都舍不得扔。8年前我为母亲买了一条棉裤，母亲很喜欢，前年的时候，裤子的膝盖上破了洞，屁股上也刮花了，母亲要阿姨将裤子带到裁缝店将裤子打了两个补丁，裤子的膝盖上踩了很多线圈，母亲依然穿在身上，并说：这条裤子很舒服、很暖和，我喜欢。

因为母亲不喜欢逛街、购物、买衣服，参加工作后，母亲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是我们为她购买。母亲现在非常苦恼，只要儿女们送了新衣服到家里，就会被她骂：我衣服穿不完，拜托你们不要再买了好吧？再买我以后就不给你们“补贴”了。

母亲收拾衣柜时，会特别生气，忍不住还会打电话将我们骂一通：我现在两个房间的衣柜，再加一间大衣帽间都放不下我的衣服了，你们再买，我就把你们买的所有东西都送人......我年轻的时候都不喜欢打扮，年纪大了我还图什么打扮，你们的母亲从来都是凭本事吃饭的人，而不是外表。

母亲是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的。但舍得为丈夫、为儿女们花钱。儿时，每个季节都会为我们备上几套新衣服，过年都会为我们买新衣服。即使我们成人成家后，母亲依然会给我们准备买新衣服的红包。快过年了，从儿女、媳妇，到孙子、外孙，母亲会给每人一份买新衣的红包。

母亲不喜欢旅行，唯独喜欢去澳门休闲度假，每次去澳门，母亲都会打电话给我们，问：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即使我们说：不要买，家里什么都有！母亲依然每次都会从澳门为我们购买包包、护肤品、烟酒……而她只为自己买几瓶“黄道益”的活络油。

母亲生活中对自己很节俭，但一定会将最好的给儿女、给丈夫。母亲的心里只想着我们需要什么，她从不想自己要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健康快乐的生活，我们能够陪伴在她身边，就是她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