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风

黄华

我一点儿也不埋怨那风，真的，它半夜敲打着我家的窗，虽然只是发出极为轻微的碰撞声，但已经彻底足够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不得不说，人还是有几分懊恼的，但我一点儿也不埋怨这风，只怪自己睡眠太浅，要不，为什么梦中的金戈铁马与嘶声呐喊都唤不醒自己呢？如果可以似这轻风瞬间骚扰，那也就不会多了那么久那么久的恐怖与无助了。

我怀着坦然的心，连衣都懒得披，开灯更别提了。我蹑手蹑脚地起来把厨房厕所及客厅里的窗户完全敞开或又加塞牢固，再躺上床的时候，发现这睡意已经全无了。

于是，我清清楚楚地透过黑暗感觉那风轻轻地肆无忌惮地穿梭在我的各个房间，没有呼啸，这是春风，这是半夜的他人都在熟睡中的黎明前的春风，没有破坏，只是让某个人心神荡起了涟漪。我刻骨铭心地记起白天它掠过柳梢可是万种风情，又惊起湖面满是皱纹，忍不住轻笑，就靠着床沿彻底睡不着了。

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失眠，思绪如同脱缰的马儿，一瞬间泄洪般不可收拾。但我从来没有烦恼这是失眠，反如感谢这天赐的安静时分，不然，自己这样的日子甚多，若处理方式不对，又哪有生活中的优雅与白天的从容呢？

外面的小泥鳅又骚动起来了，我分明听见浪花搏击的声音，那么苍劲那么清脆，它让我在这个时候至少三次起了杀心，我多次考虑过到底是清蒸还是红烧。可我一想到它似我一样的孤独无助还有那吹胡子瞪眼小老头一般的可爱模样就彻底心软放弃了。我往里面添了几捧干净的沙子，再又在某处公园拣来好多圆圆鼓鼓的小石子，早晨柔软的阳光斜斜地映在里面一闪一闪亮晶晶，漂亮极了。我猜这小家伙一定感应到主人的心事了，又安静起来，是不是它也像我一样是被风儿弄醒了的呢？

人生就是这样，反复着你的喜悦与烦恼，正如那穿林的风，它的强劲与微弱是一样有活力的。也许，它们的生命只是寄托在我们的思维之上，你若欢乐，它便吟唱；你若忧愁，它便惊扰。

这夜半的风啊，你还是轻轻地吹吧！让这个世界不那么沉闷，并且永远保持着一股清新。待黎明晨起，大家都满身携带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