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佛

程譞超

　　母亲告诉我：我的命相是在庙里的，据说是以生辰八字测算，相当有可信度，一时间总想着刨根问底，母亲躲闪着对结果的解释，从她老人家角度讲，儿子就是要在身边陪伴的，对于算命先生的红色字帖还是些许慌张的，小时候的我也不明就里，对寺庙的概念也很是苍白，想着庙里就庙里吧。

冥冥中，也许是有意无意的潜意识作怪，成长以后不管是旅游学习，总是有机会去香火袅袅寺院看看，很多新造的，古建的，用典故堆积起来的等等各类寺庙，尽管香烟纷飞，人声鼎沸，可佛还是那些佛，结构布局也大相径庭，泥塑的佛像有灵动和也有粗陋，自然的，很多香火功德需要你提前预备，沙弥们精明的眼神后藏着很多东西，用凡人不解的语言，分析出你的前世今生，以及划分出你的悔过的级别，懂得人自然会懂，而我恰恰是那个最木讷的，我也会躲闪僧人期盼的目光，自顾着我的乐趣：看看山门后金砖是否古拙，看看回廊的木柱的自然风化，看看依山而建的整体庙宇的神韵是否庄重，看看泥胎塑像用色的合理性，眉目之间的人性的透视，塑像不会与你做深度交流，安静地漠视，张扬和内敛并存着。从内心最肌理，我是喜欢陷入这些环境的，我不是去拜佛，和佛的距离甚远，且不知罪孽几何，无法以合适的心灵交流，我只是去看佛，但我是重佛的，踩在青苔满满的石路上，尽管人群嘈杂，可我是宁静的，古树牵着我，石阶托着我，山林注视着我，一步步升华着我对佛的敬意，来往香客的虔诚和卑微，袅袅的香火，引领出多少人的希望和祈盼，在与山门之外不一样的精神世界里，他们是满足的，罪孽和忏悔，厚实的精神寄托，交融在膝下黄色蒲团中。自觉修为不够，不敢过于近前佛像，就是想看看那烛火中的凝重厚实，云雾般的大气和自己的渺小，耀眼琉璃和泥胎外的奢华是对繁华世界的倒映。佛为什么总是大的，代表的或是宇宙；佛的眼睛总是迷离，似看非看，又永远处在掌握的程度，不屑你的存在又重视你的出现。

仿佛是赤身来到佛前，虔诚是唯一的表白。既然只是来看佛的，我就隐忍着自我的宣泄，不敢奢望功名利禄，不妄求福喜一生，虽说我有命相附体，可我是不好张扬的，对于前世今生我只知皮毛，佛可以俯视轮回涅磐，佛可以化解俗世恩仇，我是未及一分的，有的只有对活的感悟。我看着佛，佛也看着我，我谨慎轻言，不自觉地缩小了你自己。看着佛，佛有十相却无相，佛陀说：“你看我表象，可知佛何来？佛为何？我被供奉于此地，见的是万千人来人往，听的是万千祈愿忏悔，我也就有了十相应对，你有一相，却未知你真相”，类似空灵的告知让我汗颜，作为人的汗颜。

走出山门，人生熙攘，世态也未炎凉，俗世还需你去经历嬉笑怒骂、剑拔弩张，佛的警示留待静谧中思索，微末之身总是参不透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