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丰垸的血泪史——纪念华丰垸惨案八十周年 暨华丰垸造垸一百周年

六月风

<p class="ql-block">  华丰垸是个老地名,曾经是洞庭湖中一个独立的堤垸,据《沅江县水利志》记载,该垸于1924年修造,今年已经是一百周年了。当时属湘阴县锡安乡,1954年11月划入沅江县。同年底,湖南省人民政府整修堤垸,小垸合并成大垸,将其合并到了大通湖大垸。现属于沅江市南大膳镇,位于该镇的东南面。华丰垸的范围至少包括了2008年村镇机构改革前的华云村、华丰村、华东村、华乐村、华林村、华兴村等村。机构改革后华云村、华丰村、华东村合并为现在的华丰垸村,华乐村、华林村、华兴村合并为现在的灵官咀村。这么说来,华丰垸的范围涵盖了现在的华丰垸村和灵官咀村。</p> <p class="ql-block"> (沅江水利志截图)</p> <p class="ql-block">       这里的祖辈们无一不是修造堤垸前后从山区移民而来,除了主宰堤垸的人,其他的都是穷苦人,就像闯关东的人一样。主要来源地有衡山、湘潭、宁乡、长沙、望城等地,因衡山来的人比较多,有人又叫它衡山围子。因为这里地多土肥,物产丰饶,只要勤劳,就可以解决饥饿问题。举家而来的、单身而来的,为拥有自己的田地梦想而来的、逃荒乞讨来的,不一而足。</p> <p class="ql-block">       我的祖父就来自衡山县的岭坡乡,他那年二十岁,家里缺衣少粮,穷困潦倒。当时,南大的地方势力修造华丰垸,在外地招募劳力,条件是,参加堤垸修造的人,待堤垸修好后,可以在垸内抵租或低租开发稻田。我祖父知道这个消息后,像很多的山区人一样,一担皮箩挑着吃穿住行的用品来到了洞庭湖,只身进垸开荒了。</p> <p class="ql-block">       湖区人流行着两句口头禅:“开荒进场”、“一担皮箩下洞庭”。“开荒进场”的意思是自己是某事的创始人、先到者,有点显摆资历的意思。“一担皮箩下洞庭”则是说背井离乡到湖区白手起家、艰辛创业,有种从无到有的豪气。我祖父力气好、勤劳肯干、刚直豪爽,在这里立住了足,成了家,养育了三儿两女,艰辛度日。</p> <p class="ql-block">       解放前,堤垸溃决频繁、官府恶霸盘剥,我们的祖辈不知在这里流过多少勤劳的汗水和辛酸的泪水。然而,国运不昌、生灵涂炭。1944年突遭人祸,日寇入侵了这里,国民党军溃逃,不知凶险的祖辈们无组织的抗争、躲藏,很多惨死在日寇的魔爪之下。为了求一口饱饭来到洞庭湖,最后连命都丢了。何止悲哉、痛哉!</p> <p class="ql-block">       1991年版的《沅江县志》记载了一起日本侵略者曾经在华丰垸犯下的滔天罪行。</p> “(一)血洗华丰垸。民国33年农历5月初6日,日军一个中队窜入华丰垸(当时属湘阴县锡安乡,现属沅江县灵官嘴乡),见人就杀,见屋就烧,一时烟火冲天,叫骂声、哭喊声乱成一片。仅半天时间,就烧毁房子88栋,杀死92人,强奸妇女21人,其状惨不忍睹。日军把农民彭庆云绑在屋柱上,周围堆放柴草,将他活活烧死。农民朱喜禄的妻子抱着一岁多的小孩躲在禾田里,因孩子啼哭,被四个日军发现拖进屋强行轮奸。朱妻反抗挣扎,被日军用刺刀戳死。日军又放火烧屋,朱喜禄从草丛中出来救火,被日军砍死在血泊中,其孩子也在火起之后被烟呛死.这一家遂成绝户。 (二)木架坪大屠杀。日军在华丰垸大肆烧杀的当天,强掳民夫挑运劫来的财物返回南大膳。是晚,将36个民夫分批押到木架坪河边木排上,用刺刀捅死,抛尸水中。王德兴徒手反抗,被连捅8刀而惨死。14岁的刘正求及其父均被刺成重伤,抛入河中后,侥幸不死,趁黑夜爬上岸逃脱。” <p class="ql-block">       八十年过去了,县志虽有记载,但没有收录惨案被害人的详细</p> <p class="ql-block">名单,后人无从知道哪些人遇害。对于这样一起惨绝人寰的血案居然不知道哪些人被害了,岂不是一种遗憾?华丰垸是笔者丢胞衣罐子的地方,我萌生了要弄清楚的想法。于是,千方百计收集这方面的信息。沅江市公安局原副局长陈喜保清楚地记得,他1971年高中毕业,安排在灵官公社工作,当年,县武装部有一个工作队到灵官公社,对华丰垸惨案被害人进行了调查摸底,陈喜保负责工作队的吃住,他认为县武装部肯定有一个调查资料。然而,笔者查遍武装部、民政局、党史办、灵官乡、南大镇及相关的档案,结果大失所望,均未找到相关资料。</p> <p class="ql-block">        笔者只能采用原始的办法,回到华丰垸进行走访。带上行装,在堂兄家吃住了几天,询问当地上了年纪的人,找遇害者的后人核实甄别。从他们残存的所见所闻中收录死难者的姓名,记录日寇的凶狠残暴。</p> <p class="ql-block">  走访从我堂弟的岳父开始,他叫黄石明,现住在华丰村,90高龄的人,看上去健康爽朗、精神很好、记忆力惊人。1944年时他11岁,并且就住在华云村一队,是惨案的亲历者。惨案发生那天,他穿着一条白色短裤在田垅上奔跑着去躲藏,有人提醒他,白裤太醒目,容易被人发现,他吓得脱下短裤,赤身裸体躲藏,慌乱中把短裤也丢了。那天他家里房子被烧,一无所有,侥幸家人都躲起来了,没有被害。第二天,他光着身子到一河之隔的双穗垸亲戚家逃难,才穿上了亲戚送的一条短裤。他在叹息中慢慢地回忆,提供了20多个被害人名单和线索。我顺着这些名单和线索挨家挨户的上门查证核实。在这过程中,又有新的线索,再查证核实。听着老人们的述说时,日寇的一桩桩一件件暴行,仍令我不忍耳闻、愤恨难平!这里逐一做个简述。</p> <p class="ql-block">  (黄石明老人在自家房前)</p> <p class="ql-block">       县志记载的遇难者彭庆云是我的祖父,他身材高大,性情刚烈,住在华云一队,时年40岁。得知日本人到了垸子里杀人烧屋后,不信邪的他没有躲藏,带着一个二岁的外甥女在家,与进屋的鬼子发生了冲突,终因寡不敌众,被绑在屋柱上、周围堆上谷籽壳,被活活烧死。他外甥女被一同烧死在家中。我奶奶带着不到一岁的满女躲在禾田里,因满女哭闹,奶奶只好将她放在车水的牛车台子上,鬼子发现后,将满女反捆着双手,绑上泥砖,扔到水渠里,鬼子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幼儿狞笑取乐,直至淹死。当年我伯伯14岁、父亲13岁、姑姑11岁、叔叔8岁。死里逃生的奶奶带着4个未成年的子女苦难度日,终日泪不得干,不久后,眼睛就失明了。</p> <p class="ql-block">       县志记载的遇难者朱喜禄一家是华云六队的,村里的很多人对这一家子被祸害的情况都留在记忆里,只是对一些细节说法不一。华云6队的一处长满荒草的地方还残留着这一家人的坟丘。</p> <p class="ql-block">       华云二队的李松林生前任过华云村的党支部书记,他的父亲李华生劫后余生。当天,鬼子将他拖到离家不远处的水渠边跪着,一刀砍在他后颈部,倒在水渠边。鬼子走后,李华生幸被村民救活,后颈一直留下一道两指宽的刀痕,头不能抬,痛苦地活到了1954年。</p> <p class="ql-block">       李松林还有两个伯伯同时被杀。一位叫李长生,他是个残疾人,惨案发生这天,李长生没有躲藏,鬼子进屋后要他煮鸡蛋吃,他抓来了一只抱鸡婆,证实家里没有鸡蛋,鬼子认为被作弄了,用刺刀将他刺死在家里,房子被烧。</p> <p class="ql-block">      另一位叫李长明,他也没有躲藏,鬼子进屋了他才发现不对劲,转身就跑,被鬼子开枪打死在屋前的禾田里,房子被烧。怀着孕的李长明的妻子躲在禾田里,幸免于难。李长明被害后,其妻子无家可归,只能回到叫鹰婆头的垸子的娘家,在娘家生下了儿子李霞林。</p> <p class="ql-block">  (李松林生前的证明材料)</p> <p class="ql-block">(李霞林在沅江市区的儿子家)</p> <p class="ql-block">       在华云8队的康必根家里被杀害了7个妇女,其中有康必根的母亲,柳美德的母亲,舒应泉的妻子。另四位遇难者姓名无法核实。华云8队老党员李建华证实,早些年,华云村将集体的莲湖改造成鱼塘,在一队连接八队的一处堤埂上挖出七具白骨,可能就是这七位遇难者的遗骸。舒应泉当年在华云村弹棉花为生,解放后在湘雅医院当消毒员。</p> <p class="ql-block"> (舒应泉生前的证明材料)</p> <p class="ql-block"> (李建华在自己家中)</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柳怀义,华云七队柳大丰的祖父,被刺17刀而死。</p> <p class="ql-block"> (柳大丰在自己家中)</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陈启福,华乐九队陈绍南的祖父,擅长打鱼。被鬼子用杀猪的钩子钩住舌头,灌开水烫死。</p> <p class="ql-block">  【陈绍南(左)与笔者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冯氏,华乐六队李竹华的妻子,李树森的母亲,被杀死在自家屋场上。</p> <p class="ql-block"> (李树森在自己家中)</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熊和生,华云四队阳建兵的外公。</p> <p class="ql-block"> (阳建兵在自己家里)</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朱跃金,华云六队朱国怡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 (朱国怡在邻居家)</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余江汉、余建山是父子俩,同时被害,是华云六队余保华的祖父和父亲。</p> <p class="ql-block">  【余保华(左)在自己家中】</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雷氏,茶盘洲玉竹村阳桂云的外婆。当天,她到华云四队走亲戚,躲避不及,被杀死在垸堤上。</p> <p class="ql-block"> (阳桂云在自己家中)</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郑云昌,华乐6队郑文华的祖父,被刺4刀而亡,杀死在张保成的牛车台子上。</p> <p class="ql-block">  【郑文华(左)与笔者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周凤楼,华云六队周正冬的曾祖父。</p> <p class="ql-block">  【周正冬(左)与笔者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张五娭毑。一个单身女人,是被鬼子按在水渠里淹死的。叙述者王术生也记不起她的名字,只记得她曾经与自己的祖母来往密切,她被害后,经常托梦给他祖母,说她好怕,他祖母总是吓得从梦中醒来、一身冷汗。</p> <p class="ql-block">  (王术生在自己家里)</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王德兴,华云三队王正威的祖父,在木架坪被杀,当时与日军搏斗,被捅八刀而死。</p> <p class="ql-block">  (王正威夫妇在自己家中)</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吴美田,华云二队吴培根的祖父,在木架坪被杀。</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刘松茂,华乐七队刘华生的祖父,被杀在木架坪。</p> <p class="ql-block"> (刘华生在自己家)</p> <p class="ql-block">       陈松林家雇了一个长工伢子,十六七岁,不知道名字,小名叫陈罗妹几。为了躲避日寇的追杀,在田埂上奔逃,已经逃过两丘田的距离,以为抓不到他了,正立足回头张望时,被鬼子开枪打死。</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陈章德,华云九队陈和清的叔祖父。被杀死在陈佩一的猪栏里,连同房子一起被烧,家人寻找遗骸时,发现只剩了一个肚子。</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舒卫秋,华云一队舒国其的祖父</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杨伏林,华云六队马日新的姑父。</p> <p class="ql-block">       遇难者许高照,华云二队许克辉的曾祖父。</p> … … … … … … … … … <p class="ql-block">       在这次华丰垸惨案中,还有一批遇难未死、受伤致残人员。</p> <p class="ql-block">       除了上述的李华生,还有刘正球父子,刘正球父亲叫刘华生。他们父子都是在木架坪木排上受害,鬼子在他们腹部捅了一刺刀,扔到河里后未死,他们凭良好的水性游到河对岸,寻机爬上堤,后被人救起。刘正球在后来的“忆苦思甜”教育中成为活教材,向人们展示过腹部留下的刀伤。</p> <p class="ql-block">       张三跛子(张宝成儿子),腿部被砍几刀,受伤未愈,成了跛子。</p> <p class="ql-block">       陈佩一,华云九队陈正发的爷爷,背上受了枪伤,后来长出了一个肉瘤子。</p> <p class="ql-block">      陈梅秀,华云九队,在与华乐交界的闸子处,被鬼子提着双手往水中提按取乐,九死一生。</p> <p class="ql-block">       5月初6日 ,整个华云村的房子烧的所剩无几,被烧的房子里的家当都烧个精光,连锄头、锹之类的木把都烧了,掩埋遇难者遗体时连锄头、锹都找不到。也没有做棺材的木头,有的遗骸是用水缸埋的。有的妇女被强奸,这里不忍细述。当日劫后之惨状,令人无法想象。</p> <p class="ql-block">  鬼子在烧杀、强奸、抢劫的同时,还抓了一批青壮劳力,用绳子捆绑双手,串起来押赶到南大膳,关在一栋房子里。当晚,在一个停在河边的木排上集中屠杀,当时,那地方叫木架坪。鬼子杀人的方式是,两个鬼子分别抓住被害人的手,另一个鬼子用刺刀朝被抓的人猛刺,刺完即扔在河里。在鬼子疯狂屠杀之时,空中忽然响起飞机的轰鸣声,估计是鬼子害怕国军的飞机轰炸,连忙将房子里及屠杀现场的灯都熄灭了。关在屋里的人趁机设法打开门窗逃跑,这部分人得以死里逃生。</p> <p class="ql-block">        惨案发生后,华丰垸的人苦难与共,亲戚间、邻里间相互帮扶成了风气,有很多荡气回肠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下面这个故事,让人悲喜交织。</p> <p class="ql-block">       我在核实李松林家被杀亲人的名字时,找到了李松林的儿子李平安,他现在在株洲创业,很热心帮我查找信息,提供了曾在涟源169厂工作的李积成的线索。我电话联系已经改制了的169厂人事科,在我的央求下,对方发来了李积成的部分个人档案,其中就有1966年李松林和舒应泉为李积成作证明的材料,材料中介绍了李积成随叔叔李长生从长沙逃荒到华丰垸、叔叔被害、学弹棉花、参军、转业的过程,这是目前为止我看到的华丰垸惨案仅有的两份文字旁证材料。</p> <p class="ql-block">       整合李积成的档案及走访获得的情况,可以还原李积成的悲喜人生轨迹。他1930年出生在长沙县开慧镇,2岁时,他父亲李长秀给地主干活被狗咬死了,母亲也因地主逼债投河自尽,堂叔叔李长生收养了他。李长生是个残疾人,有一个比李积成 大两岁的儿子。在长沙生活不下去了,1934年他带着儿子和李积成逃荒到了岳阳,帮人种菜。1937年又逃到华云村,在堂兄弟李华生、李长明的照应下为别人帮工为生。1944年,李长生、李长明被日寇杀害,李华生也身受重伤。不久,李积成一同逃难的堂兄也患血吸虫病死去,李积成又孤身一人,在身有伤病的李华生的帮助下艰难度日。1947年,李华生将李积成介绍给舒应泉学弹棉花为生。李积成1951年参军,1958年转业,最后在涟源169厂当汽车队长、退休,直到1994年去世。他在部队 立功受奖,出席过海南省军区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在地方多次评为先进生产者。看到他的经历,感慨万千,既为他的苦难悲伤,又为他的重生而欣喜。没有亲戚和邻居的关照、没有新中国,哪有李积成后半生的幸福。</p> <p class="ql-block">       在核实线索时,还得知了一个抗日英雄的悲壮故事。</p> <p class="ql-block">       现住华云一队的李长生介绍,他的一个叔祖父(不知道名字),身材高大,长相清秀,能说会道,曾是长沙一个抗日游击队的成员,在长沙杀了很多日寇,日寇对他恨得要命,到处抓他,他曾经到华丰垸躲过一段时间,后来回到长沙还是被鬼子设计抓了,是被活剐而死的。</p> <p class="ql-block">  因年代久远,无据可查,线索依稀,在世的老人不多且记忆残缺,在走访中只收录了三十多位被害人名单,有的还不知具体姓名,深感无奈和遗憾。</p> <p class="ql-block">        日寇在华丰垸实施的惨无人道的暴行,是国恨,是家仇,是融入了我骨髓地悲伤记忆。我无意挑起这种仇恨,但也无权替遇难的先人原谅施暴者!常言道,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今年是华丰垸造垸一百周年、日寇血洗华丰垸八十周年。在这个特殊日子里,我特别怀念那些“一担皮箩下洞庭、开荒进场的人”,怀念在这片热土上壮志未酬惨遭横祸的人。他们姓甚名谁,他们的怨魂在何处飘荡?后来人还会记着他们吗?我也常常梦见华丰垸的防洪大堤,大堤上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纪念碑,碑上刻着华丰垸惨案遇难者的名字,成群结队的学生前往观瞻、祭祀!</p> <p class="ql-block">       没有国家的强大就没有百姓的安宁,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华夏子孙的梦想。苦水泡过的华丰垸已经在新时代里重生了,苦难已经成为了过去,阔步向前迎来的是美丽富饶!   </p> <p class="ql-block">       祝福你,华丰垸!</p> <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注:本文叙述的村、队名称是2008年机构改革前的名称。  </p> <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