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战俘和德国村姑

佩庚

　　在巴黎做中学老师的罗澜·李博是我孩子同学的父亲，由于这层关系，我们有过几次交往。一次酒后，罗澜对我讲起了他父亲巴特·李博的一段传奇往事。

右一，罗澜 • 李博（故事讲述者）

被德军俘虏

　　巴特是一位农场主的儿子，一位很优秀的农民，农活、养殖、捕猎、酿酒无所不能，样样精通，后来在法国部队服役。一九四零年六月份，敦刻尔克大撤退的时候被德军俘虏。从此，他开始了长达五年的苦难和传奇的生活。

被羁押在战俘营的巴特，先是挖过煤矿，后来又修过铁路。受尽了德军的折磨。巴特晚年的时候，每当讲起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伴随着的是他那撕心裂肺的痛哭。

战俘营里悬挂着的那条标语巴特一直刻骨铭心，“ Arbeit macht frei” 。这句德文翻译成中文就是，“劳动使人自由。” 然而，这是纳粹用来骗人的。

极度的劳作每天都在十二个小时以上，吃不饱，穿不暖，时常还伴随着殴打和虐待，死亡随时向他们招手。

抬头是电网，低头是绝望。巴特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了。

一线生机

　　一九四二年是巴特命运的转折之年，那一年他22岁。

由于需要不断地扩充军队，纳粹德国的后方劳动力锐减，在农村已经见不到成年的男人了。

前方吃紧，后方却没有东西吃。纳粹不得不从战俘营中挑选出一些会做农活的战俘，送到农庄去。让他们领着农庄的孤儿寡母们干农活，从事农业生产活动。

巴特被纳粹军人押解到德国北部的一个村庄。这个村庄不大，只有十几户居民，就投放了巴特一个战俘。起初，没有人看好这个瘦骨嶙峋，衣着条状囚服，头发如同废弃的鸟窝，浑身散发着臭气的法国战俘。

但是，没过多久巴特便成为了村妇们眼中的香饽饽。成为了精神上能给他们带来愉悦，物质上能给他们带来惊喜的人。

劳拉大婶

　　一个叫劳拉的大婶让巴特住进了她的家。劳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她的丈夫两年前在前线阵亡，与一个十七岁的女儿汉莎相依为命。

在战俘营的日子，巴特从来没有机会洗澡。在劳拉大婶家泡的那个热水澡，巴特说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劳拉大婶把他的衣服拿到院子里烧掉了，拿来了她丈夫的衣服给他换上。尽管肥阔了许多，长短恰巧合适。

那个季节正是仲夏，第二天早上巴特熟悉了一下村庄的情况，便走向了庄外。他发现这地方野兔子特别多。赶紧返回住处，向劳拉大婶要来了工具和一些材料，做了一些捕猎的工具下到了村外的田地间。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竟套住了十几只野兔子，每家都分到了一只。那一天整个村庄像过节一样热闹，欢天喜地。终于吃到肉了。毕竟一年多了，大伙一点肉腥味都没有闻到过。

勤劳的巴特

　　精神上获得了自由，巴特的体力恢复的很快，像换了个人似的，强壮了许多，他带领着那些能干活的村妇们干起了农活，养起了猪羊。

劳拉大婶家有一支毛瑟猎枪，她丈夫之前用过的。农闲的时候，巴特会背起这支枪外出打猎，获取的猎物会公正的分配给各家，时不常地让大家打个牙祭。

养大的猪羊都被军队征集走了。为了解决村民们吃不到肉的问题，聪明的巴特想到了养兔子。兔子繁殖的快，易饲养，村外有的是兔子喜欢吃的青草野菜，最重要的是饲养兔子不需要粮食。各村户在巴特的帮助下纷纷养起了兔子。兔子肉满足了村民们的口腹之欲，巴特又帮他们把兔子皮熟好，灵巧的村妇们便用这些兔子裘皮做成了御寒的衣物。

巴特以勤劳和智慧给村庄带来了生机，这个英俊的法兰西小伙越来越得到了村中少妇们的青睐。

与汉莎相恋

　　劳拉大婶的女儿汉莎，暗暗喜欢上了巴特。十七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何况这村里已经没有年轻小伙子了。每当那些少妇们不时的邀请巴特去他们家做客的时候，汉莎就会流露出不悦的表情。

聪明的巴特哪能看不出来，在法国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个恋人，巴特也喜欢汉莎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眼下他只能把汉莎当作小妹妹来对待。他与劳拉大婶和汉莎娘俩约定，如果能得到他在法国家乡的恋人已经结婚或不在了的确切消息，一定会娶汉莎为妻。但是在战争期间，这本来简单的事情变成了不可能。

汉莎出家

　　战后，巴特回到了他在法国里昂的家乡。他最初的恋人还在等着他。巴特写信把这一切告诉了汉莎，希望她尽快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巴特举行婚礼的那一天，汉莎从德国赶来了。她优雅地向两位新人表示了深深的祝福，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后来，巴特得知汉莎在马赛的一个修道院出家做了修女。

巴特在晚年生命的最后时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儿子罗澜。嘱咐罗澜一定要在他离世之后，去马赛看望一次汉莎，代他向汉莎表示深深的歉意。

八十五岁的巴特走了。半年之后，罗澜利用放暑假的机会专门去了一趟马赛。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汉莎出家的那个修道院。但是得到的消息是，汉莎也已经去了天堂。

罗澜专门去了陵园，向汉莎的墓地敬献了一束鲜花。他惊奇的发现墓碑上汉莎离世的时间竟然和巴特同在一天。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晚年的巴特

文字：佩庚

美篇号：150638399

图片：自拍或网络（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