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过野菜香

盛爱生

　　“春雷响，万物长”，季节进入中春，春风吹过大地，被大地母亲呵护着的野菜纷纷伸着懒腰，从大地母亲的翼间探出了头。几天前儿子从菜场买回2斤马兰头，碧绿的马兰头，水灵灵的，一盆清炒马兰头，放在桌子，扑面而来的马兰头特有青香味，一刻儿一盆马兰就见了盆底。见马兰头又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童年记忆。第二天上午，我专门去了一趟菜场，看看已经上市的野菜。我在菜场走了一圈，

　　我怀着当年挖野菜的心情巡视一个个摊位上的野菜。这是荠菜、马兰、枸杞、金花菜，一篮篮摆放整齐的野菜，它们像在接受我的检阅。好象我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拿着挖野菜的刀，行走在小村周围的河滩上、田岸边、菜地旁。野菜因抵御寒冷的能力不同，它们钻出泥土的时间不一样。早春、中春、晚春各有不同品种的野菜採挖。给我影响最深要算荠菜了，立春前已有荠菜在地间生长，谷雨前后，荠菜就开花了，一棵荠菜从菜心中长出一枝花茎，一朵朵小白花从花茎的下部往上开一直开到顶上。

　　早开的花已结果，顶部还开着小白花，甚至还有待放的花苞。所以荠菜花开的时间很长，俗话说 “荠菜花开接牡丹”。这里的荠菜花还没有开败，那头牡丹花开了。报春最早的不是柳枝、不是梅花也不是报春花，应该是荠菜。人们还在数九的冬天，菜地朝阳的沟边青草丛中一棵荠菜种子已发芽，元宵节前，荠菜已长大，我会挎篮子去挖荠菜。这时的荠菜，经过冰雪、风雨和冬阳，一棵棵长成灰黑色荠菜躺在地面上，有的长在草丛中，要蹲着才能找到它们。我在小村的菜地边、土墩的坡上寻寻觅觅不要多久就能挖到一篮子荠菜。

　　母亲很少做荠菜的菜肴，多数把荠菜和饺肉剁成荠菜肉酱，做成元宵的馅料，这种荠菜馅元宵，一口咬下去，荠菜的特有香味和肉的鲜味在舌尖上的扩散，满口留香，是真正舌尖上的的美味。

早春江南水乡的河滩、水塘边、稻田的岸边，凡湿润的地方都能见到另一种野菜水芹，当地人给它起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爱芹”。在我们家乡，野水芹在野菜中是数一数二的美味佳肴。野水芹比人工种的水芹更香。割去了稻子的岸边，田岸挡住了西北吹来的寒风，在阳光下一棵棵长着深褐色叶子的水芹正是挖掘的好时间。挖掘水芹要连带长在泥土下的根部，去掉须根，洗净后用大蒜叶炒水芹，香味扑鼻，这道清炒水芹非常下饭。

　　我们家野菜中要属马兰头最普遍，挖得最多，吃的方式也最多。盘根错节的马兰到了冬天，老枝枯萎了，但长在泥土中根茎经春、夏、秋三季的生长，它蓄势待发。一场春雨，喚醒了沉睡在泥土中的马兰头，在河堤边、在菜园里、在田埂上，一摊摊马兰头长出了芽尖，从泥土中钻出，很快长成一张叶、二张叶，这个时候就可以采挖了。一个春光明媚上午，我提着篮子与小村同伴一起去挖马兰。荠菜、水芹要一棵棵找，一棵棵挖，而马兰是成堆、成摊密密麻麻，你挤着我我挨着你长着。当你找到了一摊马兰，人不需要多移动，可以挖上一篮子。你坐在地上边挖着马兰一边享受着春光，河边杨柳依依，田间油菜花金灿灿，麦苗绿悠悠，空气中不时飘过一阵阵花香。

　　马兰有一种的吃法是晒成马兰干。我们家里从来不断马兰头干。春天里，家餐桌上用马兰做的菜是少不了。我特别喜欢吃母亲用香油蒸马兰干。土灶头饭锅上蒸马兰干，当母亲提起锅盖，一股马兰的香味扑面而来，吊起了我的味口 。当年晒的马兰干放在干燥的坛子里可出吃到冬天。

再说说另外两种野菜，一个叫金花菜，金花菜长到初夏开出一朵朵金黄色的小花，金花菜的名字由此而来。有人叫它苜蓿草。因为它味美，在江浙一带很早就人工种植金花菜，城市的高档餐厅中也有这一道菜。炒金花菜时加一点高梁酒，碧绿的金花菜带着酒香鲜美，人们的筷子都会伸向它，歺桌上只有这道菜先见底。

　　另一种野莱是枸杞。枸杞是一种藤本植物，我家竹园的篱笆上有一棵枸杞。冬天，枸杞枝条上的叶子都掉了，留下几颗红彤彤的枸杞子。那时小村的人们不懂枸杞子的养生作用，所以一到冬天我们见到枸杞时，总能在枸杞枝条上见到一串串枸杞子，这是冬天里的农村少有的一道风景。春分、清明时光，一棵棵枸杞枝条上发出了新芽，一条条新枝在老枝旁的地下顶出地面。

　　人们用它做篱笆，我们可以在竹园、菜园的篱笆上，在老土墩，在坟头上都能找到枸杞头，我会沿着篱笆墙寻找枸杞，找到后选枸杞枝上长出的新长的嫩头，或拉开篱笆寻找从土中钻出来的新枝。这样的枸杞头又嫩又新鲜。因为枸杞头有的苦味，不是人人都喜欢吃。我母亲炒枸杞头总会放糖、多加些油，这样炒出来的菜青香可口。

今天回忆起童年时代採挖野菜的经历是一种幸福、开心的事，回忆中又闻到野菜的香味。因为人们喜欢吃野菜，有头脑的菜农在自己的菜园中引种了野菜，每年的春天，春风吹过，野菜纷纷上市。南京菜场上有名的 “四头一脑”，荠菜、马兰头、香椿头、枸杞头和菊花脑就是当地典型的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