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琐忆——水文组

张树忠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李为良大队长来老王寨金矿段视察,背景就是老王寨驻地棚区</span></p> <p class="ql-block">  哀牢山琐忆——水文组</p><p class="ql-block"> (张树忠)</p><p class="ql-block"> 远古时代,西南有夜郎国、古滇国、哀牢国,北方的大汉国的汉武大帝费尽移山扛鼎之力只征服了夜郎国和古滇国,而再往西的哀牢国他却无能为力了,因为由于地球的地壳巨烈运动形成了地球缝合带——哀牢山脉的阻挡。</p> <p class="ql-block">  1990年春节收假之后,云南地矿局三大队的一分队、四分队,六分队、十一分队都陆陆续续进入哀牢山的復地镇沅县和新平县。我也从十一分队调入一分队从事金矿水文勘察。一分队的水文组人员最多,高峰期时有16人之多。其中水文专业人员:杨琦(组长),孙忠富(第二任组长),黎建华,龙汝泉,和永禄,张树忠,张应泉,杨寿梅,嵇仁元,缪鹰,董兆岗,赵东壁,张绪芬,罗世荣,李玲辉;水文工人:杨志全。</p><p class="ql-block"> 一分队是进入哀牢山的最大分队,有一百三十几人。分队长为王希强,主任工程师李定谋,后来又调来何文举、王强两位主任工程师,支部书记杨岳汉。分队有地质大组、水文组、测量组、采样组、浅井槽探山地组、抗洞工程组、电报事务组、炊事班等。并配有医生、会计、电影、材料等人员。我能记忆起水文组之外,其他人员如下:程焕奎、阎啟顺、李文昌、卢映祥、杨夕辉、谭康华、范玉华、赵茂春、张必宏、张玉兰、陈兆富、张文洪、王外全、唐贵华、李学良、李荣义、耿齐春、李玉矦、孟青、李洪、和卫增、张彪、和群道、李志明、赵合顺、赵培莉、张占林、孙九成、杨善乐、杨志宇、吴汉雄、杨建林、黄伟昌、张崇明、文岗、蒋锐、李绍明、刘云峰、杨文进、速志明、戴孟科、熊志东、严明宝、朱成龙、毕丽芬、陈代明、袁兵、赵盛祥、张文武、张玉莲、罗盛川、马应洲、李文坤、陶云云、思应兰、王家光、李维忠、邓力和、莫愿、黄成义、王卫平、钟国政、钟和友、杜锡标、陈树科、张金龙、马汝民、张树勇、何成生、刘家玉、陈朝啟、郑文武、赖兰花、段德宝、杜晋朝、周富贵、朱海江、李俊才、李铁、林德君、杨惠娟、雷子生、寸长德、王永海、张永文、孙科芳、段红军、梁其昌、刘云、张凌伟、杨开绳、刘永能、李德余、和石元、何国发、朱啟洪、毛兴光、赵家宏、孙明翔、周云川、吕海明、周永建、李炳安、张东翔、邹金坤、和福清等人员,后期又进来和建华、杨柳扬等一些人员的名字,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因为我被调去了烂泥塘矿段的四分队。</p><p class="ql-block"> 哀牢山的金矿带,位于镇沅县与新平县交界处挺拔连绵的深山老林之中。此山脉把云南分成两个地貌及地壳构造的天然分界线,东部为滇东高原的扬子地台区,西部为高山纵谷的著名的滇西地槽区。哀牢山山脉发现蛇绿岩套,也就是说它是地球的地壳缝合带,仿佛就像衣服破了之后又重新缝合回去一样似的。 区内海拔高,人烟稀少,无论是地表水,或是地下水都极为复杂。</p><p class="ql-block"> 我们水文组最初驻地位于老王寨矿段棚区,几个月之后就全部搬至冬瓜林矿段的基地。</p><p class="ql-block"> 水文组长杨琦是大理市下鸡邑村白族人,他老家房子距洱海边只有二十几米。他是成都地院(现成都理工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就读水文地质专业(他的同班同学杨荣新后来还来大理大学任校长)。杨琦组长对待他的组员宽厚和善,他老家的房子盖好之后邀约我小住,洱海边阳光明媚,风景绮丽,我一样不做只晒太阳,在下鸡邑村渡过了三天美好时光。唉,唉唉,可惜!杨组长还没有等到退休回新房子里享福就英年早逝,深深怀念他。</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和志强省长在李为良队长陪同下视察镇沅金矿</span></p> <p class="ql-block"> 哀牢山,为西北——东南走向,全长约500公里,主峰海拔3166米,平均海拔在2000米以上,3000米以上山峰有9座。我记得矿区内第一高峰叫刘大山山头,但高程记不起了,矿区内主要河流是麻洋河、漫岗河两条。我们水文组在两条河上建立了简易水文站,并在一分队基地建了气象站,安排水文工人杨志全负责长期观测。杨志全也是白族人,于1949年出生于剑川县城的北面,他许多次给我说,小时候跟着大人们翻过东山到你们鹤庆县城赶街子。他家的房子盖在剑川至丽江老公路小河边,非常方便,小张,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我家做杀年猪客。然而,自从我调去四分队之后就再没有见过老杨了,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离别都有归期。有时候一个转身,便是永别,当我想去老杨家做杀猪客,并向一分队剑川的罗耀忠打听老杨电话时,罗说老杨已经过世好多年了,真让人寸断肠啊!</p><p class="ql-block"> 杨寿梅,赵东壁,张绪芬,李玲辉等四人虽然是女职工,但是,工作上基本上与男同志没有多大区别,她们同样要参加坑洞内水文地质编、钻孔水文地质编录等工作,当然她们在米厘纸上画图细心,内业做得更多一些,每每细细想想也真是不容易啊,向她们致敬!作为女水文地质专业人员,她们在野外水文探索从来不搞特殊,背水样、测泉点样样都行。有时候在悬崖峭壁,有时候在河流小溪,艰苦的工作环境,却从来没有让她们退缩过。</p><p class="ql-block"> 在老王寨棚区时,我和龙汝泉居住一间,那是油毛毡土房子。老龙工在水文组内年龄最大,听说原先在矿产七分队,不过他话少,两人交流极少。</p><p class="ql-block"> 提起老王寨棚区,我要想起阎啟顺同志的追悼会就在这里召开。阎工毕业于武汉地院(现中国地质大学),人极聪明,任分队副主任工程师,也是三大队一千三百多名队员中最年轻的副主任工程师,他是镇沅金矿最初发现的“四大金刚”之一。哀牢山地貌复杂,尤其雾霾时行车异常艰难,阎工在出差回矿区过程中不幸因公殉职,全分队都万分悲痛,在这深山之中为他举行了追悼会。夜宿老王寨棚区,我几次梦见阎工背着地质包,手拿地质锤哽咽。他哭着说道:“我要填绘的构造图还没有完成呀,冬瓜林会有更多的金矿啊……”,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照哀牢山。在梦里仿佛还听见悠扬的笛声从哀牢山主峰传来,凄厉幽怨,一声声荡气回肠,令人悲伤欲绝。连续几晚做着这样的梦境之后,我终于知道阎工这是在激励我不要轻易离开一分队,下一步要把精力重点放在冬瓜林。</p><p class="ql-block"> 几个月之后,我所在的水文组搬迁到冬爪林矿段,这里的住房条件也有所改善,基地多数是石棉瓦土房、少数为铁皮活动房。我与和永禄、缪鹰三人住一间石棉瓦土房宿舍。</p><p class="ql-block"> 和永禄,是丽江古城区纳西族人,因与我老家相距较近,待我很好,两人也经常谈谈知心话。为了求得地层的地下水渗透系数,须做大型孔内抽水试验,和永禄与我一个小组值夜班。那个年代的抽水试验技术要求高,要求水位三次降深,连续72小时不间断。因为孔内340米处抽水,空压机设备大,还得修公路至钻机平台。和永禄与我值夜班非常辛苦,钻机周围树木葱郁,荫蔽幽静而神秘,只闻柴油机转动发电的声音和空压机的声音。望璀璨星空,品水文人生真谛,起初两人吹牛摆故事,后来夜深了就又困又饿。两人撬开午餐灌头,拿出一些油饼、油炸土豆片,边吃边喝酒取暖。一会是“老虎、杠子、鸡”,一会是“锤头、剪子、布”。用拉祜族的小锅美酒壮胆,方才熬过漫漫长夜。和永禄后来调回丽江老家,在玉龙县水务局从事水利管理。</p><p class="ql-block"> 与我同宿舍的还有缪鹰,他生于地质队,长于地质队,是三大队的子女,父母都从事地质工作的东北人。我与缪鹰虽然一起交谈并不多,但他常常把分队里爱喝酒的人约来我们寝室,所以我也被动地常常一起与他们喝酒。我也发现缪鹰虽然不爱谈地质问题,但爱谈酒文化,他酒没少喝,喝得也豪爽。他说他喜欢喝酒,一日无酒不快乐。2020年,水文组里的嵇仁元告诉我,缪鹰走了。每每想起他,我就想起鲁迅的诗:“此别成终古,从兹绝绪言。故人云散尽,我亦等轻尘。”54岁,缪鹰走得太早了,令人哀叹不已。</p><p class="ql-block"> 水文大组又细分成为几个小组,我记得黎建华任小组长,领着我和董兆岗进行水文地质填图测绘。对泉水点系统地质调查和温度统测,并对泉点类型及成因进行综合分析,对典型泉点作水文地质剖面测绘,并取水样回大理下关试验基地,进行水化学类型化验。每次出野外泉点调查,我们就带上用铁皮饭盒装的午饭,中午在山上随便找个地方,有时用木柴烧火烤热,有时用自代的“燃烧蛋”烤热。就地用泉水吃起来。晚饭一般都回去基地住处的食堂吃。黎建华、小董和我,每次在泉水处吃完午饭,都要休息一会,每人自寻个平整处,以大地为床,蓝天白云作被子,自自由由地“大字型”躺着,听着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拉祜族牧牛的钤声,那是一天辛劳中最感觉舒服而幸福的时刻了。</p><p class="ql-block"> 黎建华,原本是学矿产地质专业,与李文昌白族地质专家同学。工作几年后又回炉再次读了水文班。所以他的地质构造基础知识极扎实,后来调去昆明担任一水的副总工程师。</p><p class="ql-block"> 董兆岗,祥云县人,成都地院(现成都理工大学)水文专业毕业,体质强,力气大,可谓拨山扛鼎,“力拔山兮气盖世…”。杨志宇是武汉地院坑探专业毕业(也就是打洞子专业),负责分队的坑洞施工技术。他把废弃的隧洞出矿碴翻斗车轮送给了董兆岗,董工请人稍稍加工,每天用翻斗车轮子作举重力气煅练。听说2001年他去古老吐蕃王国的藏族地区,德钦县羊拉铜矿搞水文调查,已经傍晚时分,藏族人群纷纷对他说,不要走了,危险,留下来休息喝喝酒,然而他却仿佛像当年的武松一样,喝了一杯青稞酒,只身一人翻越了碧罗雪山赶去羊拉铜矿。</p><p class="ql-block"> 张应泉,毕业于郑州地校水文地质专业,英俊潇洒,神采风度翩翩,坦诚、率真、诚挚。是水文组里最先调出去的同志,他先是去了807地质钻探队从事帷幕灌浆技术管理,再后又调到了重庆市。</p><p class="ql-block"> 嵇仁元、罗世荣两人工作踏实认真,是我学习的榜样。地质队里的工作和生活条件虽然艰苦,可他两人对水文调查的热情却从没有泯灭过,一直在三大队干水文到退休。至今我仍然记得发生在他两个人身上的有趣而难忘的一些故事,这里不再详述。</p> <p class="ql-block">  进入过哀牢山的人,大多都会知道著名的癞子丫口,山上古道依稀旧迹在,马鞍犬家尽中眠。传说远古时代哀牢古国的癞子们在这里赌博,也有人说是旧社会拉祜族的癞子们在这里喝酒。地质队进来之后把这里改名金山丫口。丫口往北是老王寨金矿段,往东是比幅山金矿段,往西南是东瓜林金矿段。从这里行走可以去镇源县的和平乡赶街子,这丫口不但是今古人马车道,也是候鸟迁徙的“雄关大道”,每年中秋节前后,数万只候鸟由东向西迁徙。</p><p class="ql-block"> 癞子丫口,有拉祜族人家开的三家小卖铺,两家是卖酒,另一家是卖副食品。我在十一分队,一分队时都爱来这里喝小酒。我虽然也喜欢从事水文工作,但我也有“少年维特之烦恼”。我感觉茫然,在这个癞子丫口想着我因工作原因离开鹤庆家乡,犹如浮萍一般飘荡不定,虽然与许多地质队员在一起,心灵照样孤苦无依。丫口古道把我带入久远的哀牢古国时光隧道,能观察到的却尽是沧桑。</p><p class="ql-block"> 我在地质队呆了五年,其中在一分队的水文组工作了两年半,后来匆匆赶往去四分队的烂泥塘矿段报到。回忆那两年半的往事,一晃时光已悄然过去三十几年!不过,这些往事却一直深刻在我的脑海里,久久难以忘怀,算是我一生水文地质苦旅的点缀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