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父亲⑦

苏梦

　　山村老家的深夜里开始下起了雨，并且时不时地响起了春雷。

今夜的父亲变得异常地不平静，吃了三碗稀粥的他，咳啖不断，从晚上20点到现在凌晨三点。我忙着打热水，忙着帮父亲掏喉咙里的啖，忙着消毒湿手帕，忙着楼上楼下地跑，差点在上楼梯时把半桶冷水打翻，泼了我一鞋子的水。

找不到原因，找不到理由，就象大哥的一家人一样，毫无症状的大反转。昨夜明明同意负责照顾生病父亲的后期陪护，今夜却直接全部推翻否绝。我出钱请他照顾病重父亲都不行了，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以前母亲在世时分家大哥争着由他赡养，结果他不闻不问，从来一年到头都舍不得为母亲送上超过500元生活费，直到两年前母亲生病临终前强烈要求去他家让他埋葬他才接手照顾病危母亲1个多月。母亲去世以后，我感激他对母亲最后的好，逢年过节我都会提礼物去他家拜访。可惜了，我一时的心慈帮他承担多年对母亲无微不至的赡养。现在父亲生病住院治疗，他却一直未肯施济分毫。就连我出钱请他照顾陪护父亲他都会反转不情不愿不承担任何。

如果是父母亲真对他不好，他对父母如此冷寞我毫不多言。当年我还在读小学四年级，大哥读初三。翻过年就毕业了，他竟然为了兄弟们义气，说不读书就不读了，任由父母百般劝说，也不回心转意。那时家里人口多，粮食产量低，大哥在家务农两年多。二姐当年因为让他读书自己提前辍学。二姐想读书，看到哥不读书了就要求父亲让她继续读书，父亲同意了。

哥在家务农到19岁，经谋人介绍认识了貌美心异的现在嫂子。当年嫂子强烈不同意，看不起哥，但哥却钟意嫂子，最后嫂子在她爸妈的劝说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这门亲事。结婚第二年，生了我现在的大侄子。成家之后的大哥大嫂完全变了，强烈要求分家，不但不愿意承担结婚时欠款5000元的债务，还过分要求平分家产，就是二分之一的农田，林地，山林和粮食38担，房子他占西头我留东头。在当年，他们三口之家的粮食相当于别人十口之家的粮食。

1989年以后的许多年里，父母亲为了供我和二姐读书，含辛茹苦任劳任怨，务农早出晚归。而当年的大哥，却在分家第二年就耗光了所有粮食，不够吃，父母看不过意，就让他没有了就去父母的仓房里一担一担挑谷子。父母亲还同我商量每年再临时分给他一两个好的水田种。即便是这样，父母农忙时，大哥大嫂却未肯施以帮助父母劳作一分，那时大哥家三个小孩都还吃着爷爷奶奶家的饭啊！我和二姐读书住校，只有放假才能回家帮父母分担干一些轻农活。父母亲经常对我说，他们农忙时很晚才回家看不到路，大哥大嫂连一盏灯都不愿帮忙送。每次听到父母亲说这些话时我的心都在滴血。但是我却一直认为是他们太年轻不懂事，可是，那些年的他们现在都做爷爷奶奶了，难道是还不懂事吗？可怜的我们，可怜的父母啊！

春夜的冷雨还未肯停下，我帮父亲用窄汁机打碎两罐八宝粥让他吃下，病床上的父亲才算是平静地睡着了。此时2024年3月9日凌晨4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