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团的华丽转身

乜耳

八十年代以前，关中地区有一个家家户户都常吃的饭，唤作搅团。就是把玉米面散在开水锅里搅成浆糊，然后辅以浆水、醋，以及韭菜、葱等佐料，终成一道家常饭。别看这其貌不扬的浆糊，其实还有几个好听的名字，有叫“水围城”的，还有叫“哄上坡”、“蛤蟆骨朵儿”（蝌蚪）等等。

水围城的由来是，传说诸葛亮当年在岐山屯兵的时候，为了调节兵卒的想家情绪，因吃厌了面条，才发明了这道饭食，顺便给起了这个好听的名字“水围城”。

哄上坡形容的是吃完搅团，推车上下一趟坡，基本就饿了，所以才被人们戏称是“哄上坡”。

蛤蟆骨朵儿，其实就是把打好的搅团，倒进底部带孔的笼屉，蒸馍篦子等容器，然后漏进盛装了凉水的盆里，就像一盆游动的蝌蚪，一头圆一头尖，甚是好看。

打（做）搅团还有几句口诀：“搅团要好，七十二搅”，“搅团要要黏，沟子（屁股）拧圆” ，“搅团要美，浆水辣子多给”。

为啥说不但要七十二搅，还得沟子拧圆？主要是玉米面没有啥黏性，只有多搅，才能上劲。所以打搅团，其实还是个体力活呢。

所有这些其实只是个噱头，在过去那个解决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谁都知道白面好吃，但是，哪有那么多的白面吃呢？玉米可以说就是当时的主食。

玉米产量高，磨出来的面粉与白面比，黏性差、面粉粗、热量低，吃起来口感不好，还不耐饥。为了解决温饱和口感问题，智慧的古人才想出来打搅团这个粗粮细吃的办法，既解决了难吃的问题，也缓解了吃不饱的窘境。

记得小时候最不爱吃的饭就是搅团。男孩子本来就好动，饭量也大，吃搅团不顶饥，不用上坡，跑一会就饿了，每每遇到吃搅团都会使性绊气的不乐意，往往吃一碗搅团还得咥两个蒸馍才能解馋。

曾几何时，寻常百姓家里的搅团，在不经意间走进了城里的饭店。

十几年前的一次西安之行，我在一家名为百姓大厨房的饭店里吃饭，菜单上，搅团竟赫然在列，鲜艳的图片和不菲的价格冲击着我的视觉，一碗15元。不可思议，估计连搅团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它也竟能从寻常百姓的吃食，冲上了饭店的餐桌，我甚至对它的喧宾夺主有些嫉妒了。

是啊，现在日子好了，那个曾经令人千肠百转的搅团，竟也等来了食味涅槃，华丽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