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系列谈之四十三：正直与狭隘之袁盎

山里人

汉文帝即位初，袁盎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见解，深得文帝赏识，被任为中郎将。但袁盎心胸狭窄，公报私仇，景帝时借七王之乱，奏诛晁错，为后人不耻。

袁盎生于公元前200年，卒于公元前150年，《汉书》里称爰盎，字丝，汉初楚国人，西汉大臣，富有才干。他为人个性刚直，坚持原则，敢言直谏，既因此为文帝赏识得到重用，又因此触怒文帝被调任陇西都尉，后迁徙做吴相。汉景帝即位，吴楚七国叛乱，袁盎奏请斩晁错以平众怒，官拜太常，出使吴国。叛乱平定后，封为楚相。后因反对立梁王刘武为储君，遭到梁王忌恨，为刺客所杀。

正礼仪君臣有序

汉文帝元年，公元前179年，冬季，十月，汉文帝封赏诛杀诸吕之功，右丞相周勃以下“益户、赐金各有差”。

是时，右丞相、绛侯周勃，每次罢朝趋出，脸上总是露出得意之色。汉文帝对周勃非常恭敬，每次退朝都目送周勃离朝而去。

这时，中郎将袁盎进谏文帝说：“吕后掌权，诸吕胡作非为，群臣共同讨伐诸吕。是时，丞相周勃为太尉，掌握兵权，顺势而为成就功劳。而今丞相周勃每每有骄横欺主之色，陛下却谦虚退让。君臣失礼，臣窃以为陛下不应该这样做。”文帝接受了袁盎建议，后来上朝时逐渐威严起来，丞相周勃便慢慢的对皇帝产生了敬畏之情。

据《资治通鉴》卷十三汉纪五记载：绛侯朝罢趋出，意得甚。上礼之恭，常目送之。郎中安陵袁盎谏曰：“诸吕悖逆，大臣相与共诛之。是时丞相为太尉，本兵柄，适会其成功。今丞相如有骄主色，陛下谦让。臣主失礼，窃以为陛下弗取也！”后朝，上益庄，丞相益畏之。

敢直言犯颜强谏

袁盎正直是出了名的，他经常犯颜强谏，言人所不敢言，其抗直有声为时人所称道。汉文帝二年，公元前178年，文帝与其宠幸的宦官赵谈一同参乘，袁盎伏地进谏道：“臣闻天子同车，无非天下豪俊，今汉虽乏才，奈何令刀锯余人，同车共载呢！”文帝乃令赵谈下车，谈只好依旨，勉强趋下。

同年，袁盎随从文帝至霸陵，文帝纵马西驰，欲下峻阪，盎赶前数步，揽住马缰。文帝笑说道：“将军何这般胆怯？”袁盎答道：“臣闻千金之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不侥幸，今陛下驰骋六飞，亲临不测，倘或马惊车复，有伤陛下，陛下虽不自爱，难道不顾及高庙太后么？”文帝乃止。

又过了数日，文帝复与窦皇后及慎夫人同游上林苑。在禁中，慎夫人常与窦皇后同坐。上林郎署长预置好座席，待至帝后入席休息，袁盎一同随入。帝后分坐左右，慎夫人趋至皇后坐旁，意欲坐下，袁盎用手一挥，不令就坐，却要引导慎夫人退至席右，侍坐一旁。窦皇后出身寒微，幸得为后，所以遇事谦退，格外优容。慎夫人仗着文帝宠爱，平日在宫，尝与窦皇后并坐并行。今日偏遇袁盎，叫其退坐下首，一时大怒，不肯就坐。文帝亦很生气，怪袁盎多事，勃然起坐，匆匆趋出。袁盎上前进谏说：“臣闻尊卑有序，方能上下和睦，今陛下既已立后，后为六宫之主，无论妃妾嫔嫱，不能与后并尊。慎夫人就是御妾，怎得与后同坐？就使陛下爱幸慎夫人，只好优加赏赐，何可紊乱秩序，若使酿成骄恣，名为加宠，实是加害。前鉴非遥，宁不闻当时‘人彘’么！”文帝听得“人彘”二字，才恍然有悟，怒气全消。时慎夫人已经入内，文帝便将袁盎的话说与慎夫人，慎夫人始知袁盎谏诤，实为保全自己，便拿出五十金赐与袁盎。袁盎称谢而退。

据《资治通鉴》卷十三汉纪五记载：上所幸慎夫人，在禁中常与皇后同席坐。及坐郎署，袁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入禁中。盎因前说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为妾。妾、主岂可与同坐哉！且陛下幸之，既厚赐之。陛下所以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也。陛下独不见‘人彘’乎！”于是上乃悦，召语慎夫人，慎夫人赐盎金五十斤。

出诡谋议诛晁错

汉景帝前三年，公元前154年，吴王起兵反叛，随之胶西、胶东、甾川、济南、楚、赵亦起兵反叛，史称“七王之乱”。

七王之乱肇始于晁错销藩。汉景帝即位后，信任晁错，接连擢升，致使气焰嚣张。尝与景帝计议，请减削诸侯王土地，并先从吴王始，激起吴王反叛。

景帝听闻七国变乱，吴为首谋，已与楚兵联合攻梁，急得形色仓惶，猛记得文帝临死遗言，谓天下有变，可用周亚夫为将。当即拜周亚夫为太尉，命率三十六将军出讨吴楚。

此时，齐王又发来急报，请求救援。景帝踌躇多时，想到窦婴可堪大任，即任婴为大将军，击赵救齐。

这时，故吴相袁盎求见，窦婴立即延入，与谈时事。晁错素与袁盎不善，错所居坐，盎辄避；盎所居坐，错辄避；两人未尝同堂语。盎见婴，即说七国叛乱，由吴唆使，吴为不轨，由错激成，但教主上肯听盎言，自有平乱之计。

窦婴前时与错相争，互有嫌隙，此时听了袁盎之言，好似针芥相投，格外意合，便替他入奏。

景帝闻有妙策，自然召见。盎拜谒已毕，望见晁错亦在侧，正是冤家相遇，格外留心。景帝忙问袁盎平乱之策，袁盎答道：“臣有一计，定能平乱，但军谋须保密，不便使人与闻。”景帝命左右退去，盎见四顾无人，才低声说吴楚七国之乱，由晁错削藩引起，若诛杀晁错，七国自然罢兵，不必派兵费响。景帝听了盎言，联想晁错让他御驾亲征，越觉晁错有歹心，便对袁盎说：“如果可以罢兵，我亦何惜一人，不谢天下。”于是，景帝面授袁盎为太常，使他秘密治装，赴吴议和，盎受命而去。

此后十余日，景帝密令丞相陶青、廷尉张欧等劾奏晁错之罪，说他议论乖谬，大逆不道，应该腰斩，家属弃市。景帝准奏。此时，晁错尚不知。壬子，景帝派中使召晁错，欺骗晁错上车，即风驰电掣穿过繁华都市，来到东市停车，宣读诏书，即刻将其腰斩。身上尚穿着朝服，未曾脱去。景帝方将晁错之罪宣告中外，并命拿捕晁错家眷，一体坐罪。随即景帝派吴王之子刘通与袁盎一起通使吴国，但吴国并未因诛杀晁错而罢兵，只可怜错诛了晁错。

　　遭王忌被刺身亡

太子被废，太后意欲梁王为嗣，经常置酒对景帝说：“安车大驾，用梁王为寄。”景帝跪着挺直上身对太后说“诺”。酒席散后，景帝以此事询问大臣。大臣袁盎等极力反对，主张“方今汉家法周，周道不得立弟，当立子”，并请求谒见窦太后，询问她：“太后言欲立梁王，梁王即终，欲谁立？”窦太后说：“吾复立帝子。”袁盎等引用宋宣公故事来说明这种办法会引发祸乱，窦太后便放弃了立刘武的想法，让刘武回到封国。刘武由此怨恨袁盎及议臣，秘密派人刺杀袁盎等十余人。

据《资治通鉴》卷第十六汉纪八记载：梁王由此怨袁盎及议臣，乃与羊胜、公孙诡谋，阴使人刺杀袁盎及他议臣十馀人。

袁盎为人敢言直谏，有较浓厚的儒家思想。但他又是一个真小人，假公济私，在国家危急存亡之秋，借君王之手，诛杀与己有隙的晁错，留下了人生污点，堪为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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