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合一”——给思想插上自由的翅膀

张云海

王阳明龙场悟道

王阳明说：“某尝说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会得时，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

也就是说，知（思想）与行（行动）本来就是同一件事，或者说是同一件事的两种表现形态——思想是一种特殊的行动，行动是一种外化的思想。思想与行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有思想而无行动，只能是幻想、妄想、空想……，有行动而无思想，也只能是“冥行妄作”，胡作非为。

但是，这个解释显然有点儿小拧巴——它与我们的经验感知不太一样——说行动离不开思想，这个比较容易理解，因为毕竟人的一切行动都离不开思想（知识、感觉、意识、思维、判断、情绪……等等）的“加持”。但如果说思想也离不开行动，就有点儿让人费解了。因为常识和表象告诉我们，许多人在学习或思考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眉飞色舞，更没有张牙舞爪，除非他（她）是个另类艺术家或疯子。

答疑解惑的钥匙还是要到王阳明那里去找。

王阳明说：“某今说个知行合一，正是对病的药，又不是某凿空杜撰。知行本体，原是如此。”

“本体”是一个纯“形而上学”的概念，一般指事物（宇宙）的本质属性和终极原因。知（思想）与行（行动）既然是一个“本体”，这也就意味着思想与行动本身就是互为因果、“交养互发”的关系，单凭简单逻辑推理很难得到一个确定无疑的答案。比如究竟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究竟是上帝创造了人还是人创造了上帝……？诸如此类，都属于“本体”范畴的问题。

同样道理，我们也无法直接获悉究竟是思想催生了行动，还是行动成就了思想；似乎正说反说都有道理。难怪有弟子问王阳明何为“真知真行”时，他也只能不无推脱地说：“哑子吃苦瓜，与你说不得。你要知此苦，还须你自吃。”

其实我们不妨把“知行合一”理解为人类特有的一种“运动形式”，只不过这种“运动形式”有两种状态，一种叫做“思想”，另一种叫做“行动”。而“思想”与“行动”二者之间是互为因果、相依相成的关系，这就叫做“知行合一”。

既然是“运动”，根据物理学定律，就一定要有相应的空间。空间越大，环境越宽松，人的思想和行动就越容易激发出活力和创造性，也就能产生出更多的物质和精神成果，社会经济就会更加繁荣昌盛，人的精神面貌和物质生活就会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当然不止是王阳明，人类历史上许多智者仁人都敏锐地发现了人类“知行”活动与“社会空间”之间的密切联系，他们把这种联系叫做“自由”。

英国启蒙哲学家约翰·洛克这样描述一个“社会人”应该拥有的自由：“这是在规则未加规定的一切事情上都能按照我自己的意志去做的自由……这种不受绝对的任意的权力约束的自由，对于每一个人的自我保卫是如此必要和有密切联系，必然导致他不能丧失它，除非连他的自卫手段和生命都一起丧失。”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说得更加直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由此不难想象，一个好的政府必然是一个能够为国民的一切活动（思想和行动、知与行）提供更加广阔自由空间的政府，同时也是能够有效保护这种自由空间不受他人和外敌侵犯的政府。

改革开放之初，政府给企业“松绑”，让农民进城，开放自由市场，打开国门，让商品走出去，让美钞流进来；同时允许大学、媒体和文艺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些举措有效地拓展了国民的“知行空间”，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头脑和手脚，于是中国人便在短短的二三十年间创造了无数个“中国奇迹”。假如这一势头得以延续，毫无疑问，中国将再次伟大，民族复兴之伟业亦有可期矣！

由此可见，一个自由开放的社会（经济、政治以及意识形态），对人、尤其是对一个现代人来说，至关重要；而这也正是“知行合一”学说的应有之意。

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