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插队进村时,吕姓村民已繁衍至26代。村子坐落在黄土丘陵的向阳面,依坡而建,此坡方圆4里,从30里外的县城仍可张望到这个坡上孤立的松林。坡后即坡的北面是个水库,水库南北长3里,东西长1里,北高南低,南端水深5米多,北端是芦苇湿地,常有灰色白色的野鹤驻留,在坡顶向下望去,倒也一派静寂风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夏天,为避开炎热,下午3点多才出工干活儿,我与同学瑞昌约好,中午向水库走去,我们要登陆库北边的湿地。我们从南端下水,向北游去。我与昌的水性其实都不错,在北京我曾经一口气游过6公里,继续游个几公里也不是问题。瑞昌在北京曾是少年体校跳水队的,因我们不是同校同学,只是插队在一个村里,所以并不了解对方的水性。由于水较深,冷热对流很强,水里边一会儿热一会儿凉,这是我们在北京从没遇到过的,真有些难以适应。到底有个伙伴儿能壮胆,在这个方圆数里没有人存在的地方,真有点儿孤胆闯龙潭的感觉。水面偶尔有卡咪(像蜜蜂一样叮人的飞虫)飞来,我们就潜入水下游,没有飞虫干扰时,我俩就聊大天儿,家里人绝对想不到在此时此刻,我们竟会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水面上没事找事。是啊,忍受着饥饿的煎熬,忽上忽下如蛟龙般地戏耍着,少年不知愁滋味嘛。时光对我们已不再重要,烦扰也早已忘掉,就这样我们并肩向北,向着湿地方向游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据推测,我们二人在这个库里的“穿越”,应该是孤例。理由很简单:在那个历史条件下,村民没有会水的,外部社会上没有这种闲人,甘愿冒着风险饿着肚子找到这里玩儿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水面上除了我们的喘息声,一片寂静,我们在水库的中央,忘乎所以,畅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离北岸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胸腹部忽然触底,令人吃惊。原来,水深已不足一尺。前面是稀稀拉拉的芦苇地,哪儿如远看来得美妙。哪知越往前走越是迷宫一般,到处是一人多高的芦苇,疏密不均........没有什么白鹭白鹤们的鸟蛋鸟窝,无心恋战的我们决定回游。</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回程时我们胆子大了,不断变换着姿势,喊叫上几声,释放一些野性和压力,偶尔地蝶泳几下,压迫出沉闷闷的水花;用狗刨制造着“噗嗵嗵的声响。我们知道了,这里没有水怪,这里没有凶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心里都明白,中午的俩窝头的能量释放完毕,全他妈打了水漂儿了,下午的体能付出只有随机“充食”了。无非是偷偷地在人家窑顶上摘些青涩着的枣子,撅几根玉米秸秆吮吸那微量的养分。事实上正如心理的预期一样,这次的饿游野泳再也没有发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据说,八九十年代,这座水库连同村前的人造湖,先后因为截流改道等等,都遗憾地干涸、废弃了,昔日的饿游已成绝版。当然,心里还是存有一个梦想:说不定若干年后,被无知疯狂破坏了的生态能够复原,青山绿水重现,相约上在世的知青再来畅游,绝非饿游。游不了,就坐它旁边,发呆,愣神儿,伤心了就抹去一把老泪。</b></p> <p class="ql-block">多年后的水库干涸,成就了这副模样儿,不同的鸟雀们在这里自由地翻飞鸣叫,无人惊扰到它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