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纪实

菱歌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七七年高中毕业。按照当时的政策,我们那一批在区高中上学且吃商品粮的同学,无一例外的成了下乡知青。</p><p class="ql-block"> 下乡当天,区知青办的领导们,给我们每人挂上大红花。敲锣打鼓,喜庆异常,知青的父母家人们随车一直把我们送到目的地。</p><p class="ql-block">我所在的知青点,在鄂西北重镇老河口市西北的C林场,我们去之前,林场的职工,大多是各个公社选拔来的根正苗红的青年男女。</p><p class="ql-block">1977年C林场分来的下乡知青,就我和另两名女同学。</p><p class="ql-block"> 林场在一处山脊上,总共也就两栋房,一栋是职工宿舍,大约有七八间房,总共20来人;一栋是牛舍,大约有五六头牛。牛舍的前面,是一个大约300平米轧实了的土质空场地(下雨后一踩一个坑),场地上有一个大石滚。场地是用来晾晒农作物种子或农作物收割后打场后堆垛的地方,大石滚则是用来滚压脱粒收割的小麦、黄豆等,场地有时也会用来开会。</p><p class="ql-block"> 职工宿舍东面的山墙上,用水泥抹了一个大黑板,我们去之前这块黑板一直是闲置的,我们去了以后,林场场长把办黑板报的事当作一个任务交给了我,要我利用黑板宣传党的政策,也表扬林场的好人好事。我没有辜负场长的期望,把黑板报办的有声有色,除了宣传政策表扬好人好事以外,有时也写点遗闻轶事,抄个新歌什么的,很受林场工人们喜欢,收工后或是其他闲暇时间都爱聚集在这里聊聊天看看黑板报,这里俨然成了林场员工学习文化享受娱乐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林场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虽然饭菜品种比较单一,油水少了些,但是管吃饱。让人难以忘怀的是:白面馒头南瓜汤,一个馒头差不多半斤重,小伙子们吃两个是常有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林场厕所,在牛舍旁边,厕所的四面墙壁是山上取之不竭的青石块垒成的,顶部几根树干,盖两块石棉瓦,还是能遮阳避雨的,里面只有一个蹲坑。男女共用一个厕所。外边有人上厕所时,如果里面有人,听到脚步声便会咳嗽一下,听到咳嗽声,外边的人会在附近专有等里面的人出来,实在等不及,就走向没人的旷野远处,就地解决了事。</p><p class="ql-block"> 林场的业余生活较之当今还是很乏味的,对于我来说,唯一能够解乏的就是看书,看过且印象深刻的有:《第二次握手》,《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林海雪原》,《羊脂球》《红与黑》《红岩》《红旗谱》《》青春之歌《后羿射日》等等,有些已经记不清了,大部分是当时的一些禁书;看不到装订本,各个知青点的知青们就相互传阅手抄本。还学会了当时很流行的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加拿大民歌《红河谷》等......</p><p class="ql-block">说是林场,山上其实很少有树。下乡的几年里,工人们种过的树屈指可数,因为林场周围差不多都是大青石。大多时间都是到几里路以外的地方种庄稼,种得最多的是麦子和黄豆,还种了几亩西瓜。农闲的时候,场长就安排我和另外两名女知青,提着石灰桶,用排刷在漫山遍野的大青石上写标语,有时也到附近农户的墙上写,标语的内容不外是一些跟时事政治有关的,毛主席语录居多。</p><p class="ql-block"> 山上的青石缝里,有两种灌木,生命力非常顽强,只要多少有点土,它们就会疯涨。两种灌木都能结出果实:一种是野山枣,一种是野山楂(本地人称为山林果),这两种山果,成熟后都是红彤彤的,酸酸甜甜的很好吃。</p><p class="ql-block"> 采摘野山果的时候务必小心谨慎,因为这两种灌木都长着小刺,不注意就会在你的手指头上给划出伤痕来。野山枣个头如手指肚般大,橄榄型状,中间大,两头小,里面有核;山楂是扁圆形,凡是吃过糖葫芦的人都认得它,因为糖葫芦就是拿它做的,只是青石山上的山楂长不到那么大,比糖葫芦略小。</p><p class="ql-block"> 工友们在野山果成熟的季节,经常会三五成群拿着大包小袋的去采摘,男男女女,嘻嘻哈哈,边采边装边吃,不一会儿大包小袋的都尽数装满;采摘完毕,细心的,尤其是女工友们,会把山楂串成一串一串的,回家时带给亲友们,把成串的山楂往小朋友们的脖子上一挂,孩子们头一低,不用手就能咬着一颗,孩子们的快乐是无法形容的,在大人们看来,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p><p class="ql-block"> 虽说当时在林场工作,但我们每个知青的粮食户口还是被分在了林场附近的几个生产队,我们在林场吃的粮食就是由生产队提供的,粮食标准是按每个人在生产队获得的工分多少计算的,工分高,分得的粮食就多,反之就少。我在生产队是按棒劳力计分的,一个工作日计10分,每个工分的分值记得是8分钱,也就是说,出勤一天可以分得8毛钱。这在当时的农村已经是很不错的了。</p><p class="ql-block"> 每个月,我们去生产队领粮食交到林场食堂,生产队年终算总账,如果有结余,生产队会把工分折成粮食分给我们。在林场的一年半时间里,我记得先后往家里背回了两袋面粉。</p><p class="ql-block"> 总的来说,在林场不长的时间里,说不上有多么艰苦,有时甚至乐在其中,如果一定说艰苦的话,那就是用水的艰难。前面说过,林场建在山脊上,山下有一个水坝,我们用水便是从这个水坝里获取,从水坝到山顶非常陡峭,斜度差不多有五六十度,一条坎坷不平的石板路曲曲弯弯,两边是灌木丛和杂草,从水坝到山顶有两三百米的距离。</p><p class="ql-block"> 我们取水的唯一方式是用牛车拉水上山。每次拉水,都要有几个小伙子保驾护航。有时眼看着就到了山顶,结果牛蹄打滑摔倒,一箱水便从山顶滚下山去,或者车轮掉进坑里,都可导致牛车倾覆,这是让人最头疼的一件事。当然了,更多的时候,还是能够顺利拉上山顶的。</p><p class="ql-block"> 有一件事不得不说:在我心中一直非常敬佩的场长,期间做了一件很让人无语的事情:我到林场的第二年冬天,有一天下雪,新来的女知青由于年纪小嫌冷赖床,场长差人喊她起床上工,喊了几遍似乎没有效果,场长就团了一个雪球,亲自去女孩房间,把雪球放进了女孩的被窝里。</p><p class="ql-block"> 女孩哭着到区知青办告状:说场长耍流氓,不仅把雪球放进了她的被窝,还摸了她的乳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往严重了说,就是破坏知青政策,结果场长被撤了职。他的高大形象顷刻间在我心中轰然倒塌。</p><p class="ql-block"> 我和同时下乡的两名女知青,在林场的时间都不太长:先是知青Y不到一年就被调去林场附近的一所小学当了老师,另一名女知青Z参加高考被录取,也离开了林场,我则在她们俩走后,被调往公社中学当了民办老师。</p><p class="ql-block"> 在中学任教不到一年,就应征入伍,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我的知青生涯也就从此画上了句号。</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