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马科学馆

撇捺

*

星马科学馆

Atien

星马科学馆东西向横卧于半山腰的二级台地，四层高，日子长了，难免有点破旧，南侧对面是另一教学楼，之间一大平地，稀疏点缀着杂草，是学生做课间操之处；北侧垂直落差很大，直落镇政府的后院和菜地。Z君就住在星马科学馆的西侧顶楼楼梯旁的单人间，对面就是初一教室，房间南墙大片窗户的玻璃有些破碎，冬冷夏热，房间里的自来水时有时无，这就是我经常搭伙Z君的地方。

.

Z君好客，时有友人来访。我与来访者日渐熟络起来，有教师、农民、无业青年、郎中、商人、工人等。称兄道弟的，自然地抽烟喝酒是少不了的，他们知道我酒量不好，一般也不勉强，偶尔猜拳喝酒也有人代喝。每次喝酒几乎都喝得晕乎乎的，脸红得象猪肝。仗着酒胆，破口骂这骂那，酒醒后空虚无望。偶尔几次下午第一节课，酒未醒就去上课，不知所云，却把学生吓得不敢吭声，虽觉对不起学生却又屡犯不改。记得有一年夏夜，喝高了，把床板卸下来抬到楼梯口乘凉夜话，第二天把早到的女生吓得尖叫、花容失色，这真让我无地自容，后悔不已。

当然也有一些不后悔的事。厕所在楼的那头，有时觉得蛮远的。在夜深的时候，特别是酒后，懒得跑那么远。于是乎，掏出天根，穿越走廊栏杆花格子，垫起脚45度上翘一挺，奋力射出浑浊的热液。在夜深人静的空旷里，污浊随风扩散稀释，无机盐、尿素和尿酸伴随着激流呈标准抛物线清脆地冲击大地，溅起一片希望，带给零星的小草。日子久了，小草成片且愈发茂盛。每次路过，望着那嫩嫩的绿叶，闻着那淡淡的尿味，我大笑不止，旁人侧目疑惑。笑声交织着忧虑，万一太茂盛了被铲除了怎么办？想到这，日后略有收敛，但我依然执着地雄起射出希望，幻想翠绿满地的一天。

希望是有的，态度决定了一切。我上课每次学生得到提问和回答的机会几乎服从均匀分布，从座号中随机提问，即使是公开课。很可惜，这些小家伙正如年少时的我一样，不认识、也不懂得珍惜难得的平等机会。即便如此，这不会改变我对自由和民主的渴望。不管是谁，来听课是欢迎的。一公路段的哥们对我上课很好奇，曾屡次说要来听我的课。记得有一次，那哥们开着拖拉机入校，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一节课下来，我都没觉得他的存在，没想到他课后找我说下次带更多的人来。可惜，后来这哥们调到其他地方，慢慢地失去了联系。

失去不一定是不好。Z君借了我的walkman听音乐，那可是伴我度过美好大学时光的宝贝。周末回家后，房间被盗，walkman离我而去，再也没有回来。偶然说起，Z君连声对不起，要赔给我，我一笑了之。失去也好，忘掉那些本该忘掉的，那些沉淀下来的记忆本没必要用物来表征。

.

　　三十多年过去了，星马科学馆的那片玻璃是否破碎依旧？应该没有后来者喝高了去上课、在楼梯口夜卧了吧？不知道那片绿草是否依然茁壮成长？那公路段哥们还好吗？我没想去找寻答案，但可以确定的是，我早已失去了星马科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