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等万盼始出来》

大李

<p class="ql-block">《千等万盼始出来》</p><p class="ql-block"> 龙年正月初一的晚上,我在江西省九江市武宁县宋溪镇老屋里夜拍过一次黄腿渔鸮。为什么非要进行夜间拍摄呢,说起来这都与黄腿渔鸮的生活习性有直接关系。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夜行动物,只要天一黑下来,它们才会打起精神,飞到一些十分隐蔽的溪水边去守鱼、捕鱼。若是遇到鱼况好,又能一次吃饱时,它们当晚再次出现的概率就要小一些,如果一次没有吃好,它们往往会多次往返,直到彻底填饱了肚子,才会飞回深山老林里去慢慢消化。特别是,当成年黄腿渔鸮开始生儿育女时,作为渔鸮父母,它们对食物的需求量就会猛增,为此,它们守猎的次数也会随之增长许多倍。</p><p class="ql-block"> 上述这些情况,特别是最后一种现状,听起来是多么的振奋人心,也是的,若是黄腿渔鸮出勤率高一些,这对于鸟类摄影爱好者而言,则是多么大的一种福利。毕竟,大家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谁都希望能拍好、拍美了再走不迟。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简而言之,就是黄腿渔鸮夜间捕鱼并无规律而言。也就是说,它根本不按常规出牌,想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其随意性都很强。只是这样一来,可就坑苦了像你我这类执着的老头、老太太了。</p><p class="ql-block"> 初一那天下午,我正在武宁县一家宾馆里休息,鸟导老潘就通知我务必于17点半赶到他家,并由他儿子带我到老屋里去蹲守黄腿渔鸮。老屋里是个地名,老潘与合伙投资人老张在那里新设了一个专门拍黄腿渔鸮的棚子,它位于伊山源自然保护区核心区中。还有一个点设在林通寺,由于所设时间较长,所以又称其为老点。等我赶到老潘家并在此吃罢晚饭之后,我就在小潘的带领下,先是跨过一座摇晃的铁皮桥,之后行走了一段山路,又跨过一座由三根树木搭建成的简易桥,再沿着一条哗哗作响的小溪继续前行了两百多米,就右拐到一个遮光、隔音、密封较好,大约能容下八九个人的摄影棚里去了。坐下之后,我一边支开三角架、安装照相机,一边迅速通过摄影孔向外张望。在一盏太阳能灯光和一盏聚光灯的照耀下,在前方不远处,大约距离摄影棚二十几米的溪流旁,横卧着一块不太规折的岩石,岩石之下,一股溪水涓涓而出,纷纷涌入到一个澡盆大小的池子中,据小潘讲,这个小水池,就是黄腿渔鸮的江湖餐馆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在我坐进溪上摄影棚并架好照相机之后,我就再次被要求要手机静音,还要求我不准走动、不准说话。当然,在哪里拍鸟都有要求,标准也一样,只不过这一次,面对哗哗作响的溪水,我却在心里多打了几个问号。谁说不是呢,那溪水之声,到底是可以掩盖许多杂音的。当然,疑问归疑问,但到了实地,我还是能遵守规矩的。尤其是,今天正月初一,摄影棚里除了我,就只有小潘了。没有了聊天对象,我也企盼着渔鸮能早点登场,彼此之间打个照面之后,让我早点回酒店休息。</p><p class="ql-block"> 只是,我的那点私心杂念,对于伊山源中的黄腿渔鸮并不起任何作用。但我刚开始还信心满满,还不在乎这无端的寂寞和刺骨的寒冷,我甚至在听到山里偶尔炸响的爆竹时,也没有丝毫的反感之意。只是,随着时间一秒一分的流逝,我才渐渐有了些倦意,也心生了些许小烦燥。也似乎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经常隔一段时间看一次表,抬几次头。为了驱赶不断袭来的困意,我还几番站起来伸伸懒腰,或者吃一块糖果,或者翻看一下手机里的相关信息。当然,我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继续在这个场地坚持下去。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直到24点了,目标鸟仍然没有出现。我终于开始打退堂鼓了,不为别的,只为了大年三十熬夜后还没有好好补上一觉的原因。我就这样无奈走的,也就这般深一脚浅一脚离开了老屋里。</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晚上,我没有再次走进伊山源老屋里,因为当天赶来拍鸟的人挺多,我又不愿意凑热闹,所以就到庐山北峰之下的濂溪区去寻林鸟。直到初三中午我才获悉,初二晚上,老屋里鸟况超好,黄腿渔鸮一共出场了八次。但由于摄影棚中一直不得安静,渔鸮即来即去,从不作片刻停留,所以谁都没有将目标鸟拍好。为此,几位来自不同省份的鸟类摄影爱好者还发生了口角。鸟导老张也看不下去了,他直接在群中强调,不欢迎那些不遵守鸟场纪律的人前来拍鸟。这个消息坐实后,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白白浪费掉一个晚上时间去“陪太子读书”,让心灵再受一次打击。然而,尽管因为人为因素,拍摄现状很不理想,但我仍然不肯空手而归。于是,我决定再次返回武宁县伊山源去,并决定牺牲一晚上休息时间,看看能不能与黄腿渔鸮迎面相遇。</p><p class="ql-block"> 这一次,我依然要求潘导给我“开小灶”,但他却直接告诉我,今晚上真的不行。这主要是有一位上海来的鸟友,初二晚上一无所获,因此他想继续留下来补拍一次。我见这事没得商量,又得知老屋里只安排了我们两个人,也就顺驴下坡,不再计较什么。等我于18点半来到伊山源,准备在老屋里继续蹲守黄腿渔鸮时,才发现那位上海人已经在摄影棚中静坐了许久。他对我的到来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在我对着目标鸟可能出现的地方连拍并进行测光时,他才提示我应该选择或开启静音模式。这之后,棚内灯熄人静,我们与鸟导小潘都不再言语,大家各怀心思,顿时都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之中。</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我这次重新回到老屋里,心里头还是有几分忐忑的。圈内人不是曾戏言:群鸟怕惊,雏鸟怕摔吗?若果真如此,即使是鹰鸮,它们出场时也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甚至选择暂时离开或规避也是有可能的。再者说,我明天上午就要离开武宁县了,今晚上实属最后一赌,渔鸮给不给面子都是未知数。不过,我唯一拥有的是坚定决心和具有一定的吃苦耐劳精神。也许是今天天气已转暖,前半夜我就没感到多么冷,也坐得稳当了一些。只是,20点过去了,22点过去了,甚至24点也成为了过去时,黄腿渔鸮并没有显身。时至24点半之际,那位上海籍鸟友认为今晚没戏了,此时,他站起身来,快速收拾好照相器材,又叫上小潘,立即转场去了林通寺。</p><p class="ql-block"> 小潘出屋的时候,还问我走不走?一想到要走夜路,还要骑行一阵子摩托车,即使到了林通寺,还不知道那边鸟况如何,这一连串问题冒出来,我就谢绝了他的好意。不过,小潘离开的时候,我特意问过他,山里头有没有狼和熊之类的食肉动物,得到肯定没有的答复之后,我一个人也要拍到黄腿渔鸮的信念再次燃烧了起来。待他们走远后,虽然有一种莫名孤独感逐渐袭来,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人为干扰,我决定将那盏聚光灯关掉,也为了不让自己冻着冷着,我还将小潘放在鸟棚中的那件军用大衣裹在了身上。也许后一条临时措施还有点作用,直到一点多钟了,我还困意全无。不过此后时光,我便陆续进入到半迷糊状态。</p><p class="ql-block"> 大约到了两点半钟时,我突然觉得电视监控探头中有一只巨大的白蝴蝶闯了进来,为了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立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并希望从照相机取镜器中去进一步确定其身份。只是这一瞅,我的精神为之一振,最后的那点睡意也彻底消失殆尽。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就是千等万盼始出来的黄腿渔鸮。这只成年渔鸮十分沉稳,它先是站立在一块岩石前隔溪张望,之后就近来到一池活水前准备出猎。待它确定鱼儿已出现时,就张开双爪一扑而下,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它几番扇动翅膀,煞是好看。等它有了收获,就会从池水中跳将出来,这个时候再看时,黄腿渔鸮往往会将一只爪子前伸到尖嘴处,以方便自己进食。</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这只黄腿渔鸮似乎很饥饿,它在那池活水前足足待了3分钟才飞走。而这并非短暂的3分钟,却足够我在许多年里回味好一阵子。</p><p class="ql-block">2024年3月4日写于北京</p> <p class="ql-block">上图为黄腿渔鸮(含以下12图)</p> <p class="ql-block">右爪已有收获</p> <p class="ql-block">将右爪中的猎物送到嘴边上来</p> <p class="ql-block">正进食中</p> <p class="ql-block">从老屋里方向流淌过来的溪流</p> <p class="ql-block">武宁县县城一景</p> <p class="ql-block">武宁县朝阳湖公园风光(下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