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宫教战说起（孙子兵法之十七）

山中古木

据《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记载，“孙子武者，齐人也。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公元前512年，孙武以兵法十三篇进献吴王阖闾。吴王看了看，说：写得不错。但是却怀疑孙武的实践能力，便问他:“您可以指挥军队试一试吗?”孙武说：“可以。”阖闾接着问：“可以用女子做士兵演练一番吗?”孙武又说：“当然可以。”于是，阖闾选出宫女一百八十名让孙武当场演练。这就是著名的吴宫教战。孙武把一百八十名宫女分为两队，选择阖闾两个爱姬做队长，并让所有的女子都拿着一支戟。孙武问道：“你们知道自己的心口、手背和左右手的方向吗?”众人回答说：“知道。”接着孙武将号令多次重复交代清楚，并摆好斧钺等兵器，然后以鼓声指挥，妇人们大笑，完全不听号令。孙武说：“纪律不严明，号令不熟悉，这是将领的过失。”于是又反复交待了很多遍，可是宫女们却还像看戏一样哈哈大笑，嬉闹不止。孙武严肃的说：“号令既然讲清楚了，却不按令行事，那就是军官和士兵的过错了。”说着就要将两位队长拖出去斩首示众，整顿军纪。宫女们慌作一团，停止了嬉笑。吴王从台上观看，见两位爱姬将要被斩，大惊失色，急忙派出使臣传达命令说：“寡人已经知道将军善于用兵了。但寡人如果没有这两个爱姬，寝食难安，请不要斩首她们。”孙武却坚定地说：“臣已经接受命令担任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于是将两个队长斩首示众，又重新任命队长，指挥她们操练，行动果然整齐有序，令出必行。吴王失去爱姬，心中不快。孙武亲见吴王说：“令行禁止，赏罚分明，这是兵家的常法，为将治军的通则。对士卒一定要威严，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听从号令，打仗才能克敌制胜。”吴王虽不高兴，但也知道了孙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将其任命为大将军。从此孙武施展自己的抱负，在吴国建功立业，世人也称其为“吴孙子”。 吴宫教战尽管记载在中国第一史书《史记》里面，但我一直怀疑它的真实性。哪个君王把宫女拿出来练兵呢？！可以从军队中找一支小分队作为示范班试验一下倒有可能。只是那样就不如找宫女练兵那么传奇了。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在讲求铁血的军队中，刚柔鲜明对比，更突出孙子治军用兵效果。那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砍了吴王宠姬，从严治军。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从严治军的道理并不复杂，关键在于实践，当遇到阻力时，还能实践的人，才是名将。从严治军，一直体现在对抗上级或强者的荒谬命令和要求上，而不是体现在杀鸡儆猴地对付弱者部属。还有春秋齐国名将司马穰苴也是如此，为了维护军纪，直接砍了第一次演兵就迟到齐王宠臣也是监军，《司马法》也是军事名著。此外，孙子首先对宫女们三令五申地教导，指出部属不明，将领之错，部属明了不严格执行，那就是部属之错的思想，很有价值，那就是将领要是个明白人，才能严格要求别人，自己是个水货，却严格要求别人，那就是垃圾了，只能在细枝末节上喋喋不休，声色俱厉，其实根本抓不到根本。自己是个外行，如何严格要求别人呢？自己瞎指挥，却要求别人做到怎么可能呢？！孙子三令五申的思想就是在这里，自己精通才行。名将孙子以兵法闻名，史记中几乎没有大谈起孙武的光辉战绩和征战历程，却不惜笔墨浓妆重彩地描述了一个虚假的吴宫教战故事，就是为了阐述一个极其深刻用兵道理，也是千百年来历代王朝做不到的真理。战争制胜之道以治为胜，没有一直令行禁止能征善战的军队，要取胜就是缘木求鱼。要想治理好，关键在选人，选出有实践能力的人，和平时期有缺乏战争实践，什么人都可以混，就形成了死循环。这才是兴亡周期律的原因。 实践力才是军事人才的标志在战争年代，军事人才很好界定，就是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人才，不能上战场的，不管多么牛，也不是主流。看看有个加拿大医生叫白求恩，加入到八路军队伍支持中国抗战。在枪林弹雨的前线医院，听着外面炮声隆隆，他争分夺秒地里面做手术，抢救伤员，那些写专著，发论文，却不能却不能上战场救死扶伤的人，可以称为医学人才，但不能是军事人才。这个道理就像驾驶技术是大部分人需要掌握的东西，但开车的人没有必要知道车的制造过程，只要能开车上路能够处理各种复杂情况就行了。同理，并非要求每个人都要去写论文，搞理论研究，能不能会干，一直是军事人才的本质。战场是最伟大的筛选师，它会自动地选出真正的军事人才 战争知识都是简单的，难在实践。孙子斩吴王爱姬的事例表明，知识是简单的，难在实践。试问，有几个敢做到呢？！名将无不是做到的大师，而不是知到的大师。在西方兵圣克劳塞维茨眼中，战场上需要的知识就是简单直接使用的知识，正如你家的洗衣机，空调一样，打开开关，操作按钮一样，不需要学习怎么设计，怎么制造，但是却是最为复杂和艰巨的知识，因为无数个简单直接的实用知识随机组合构成了复杂的战场，又因为它涉及到人员的生死存亡，变得举步维艰。正如吃饭穿衣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但在战场上吃口饭喝口水都可能是那么难以实现的愿望，如朝鲜战争中上甘岭战役。单纯的知识讲述，没有那种生死存亡的体验感，从没有阅历的人嘴里吐出来变得云淡风轻，毫无份量。 治军根本在于选有实践力的人在和平时代，最缺乏的就是战争实践，其他任何选拔标准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更何况因为没有危险的存在，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即便有了这些本就效果有限的标准，还因为用人唯亲，难以严格执行。这就是许多人治为主的发展中国家军队的宿命。和平日久，军队成为官场，任人唯亲，庸才遍布，备战人浮于事，一旦有警，必然难以应对，最后不免兵败灭亡，改朝换代，或政权更迭。战争时期谈战事，和平时期谈人事，这就是治军用兵之道。有了合适的人，啥都有了。选了些庸才，一群……们天天喊着高大上的口号，屁用没有，还不如洗洗睡了！清理垃圾，清理垃圾人更难，只能靠岁月来解决吧！ 《咏史》晋代：左思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晋代左思“由来非一朝”的感叹，让有头脑的人千百年来不断叹息。 《书扇示门人》北宋范仲淹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 南怀瑾先生把这首诗改动为：世事循环望九州，前人财产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