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的窘境（2）

行雲流水

有一年回国，我顺便去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旅游，结束新马旅游后返回广州，距我回澳洲还有三天时间。

那天在天鹅广场，我刚刚走出购物中心，一个小伙子迎面走来：

“ 阿姨去港澳旅游吗？”他说着顺手递过来一张小广告，广告上方醒目地印着中国旅行社广州分社几个大字。抬头看看小伙子，他中等身材，浓眉大眼，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IVP团，这个团吃住质量会好一些吧？”我看着广告上不同等级的团问他。

“那当然，ＶＩＰ是高质量的团”。他信誓旦旦地说。正午骄阳喷洒着烈焰，小伙子不时地用手抹着脸上流淌着的汗水。

“行，我正计划去香港澳门旅游呢。”

临走时小伙子递给我一张名片：中国旅行社广州分社，郭平。

回到家，我按照小广告上的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竟然是郭平，当时我没有意识到中国旅行社广州分社就是郭平，而郭平就是中国旅行社广州分社。

“小郭，我们很有缘分，是你接电话。我就三天时间，我想去香港但听人家说，不包括回程的巴士，要自己找车返回，是吗？”

“是的，那你去香港和澳门吧。”

“我就三天时间，我必须在第三天返回广州，否则我就无法在第四天返回澳洲了？到澳门会有巴士返回吗？如果没有我就不去了，我不熟悉这些地方，一旦回不来，就耽误了行程。”

“没事，阿姨，有车返回。”

第二天早上，我打了一辆出租去和郭平碰面，我与他在一个大楼的前厅里签了合同，付给他团费，等着旅游巴士到来.半小时后，一辆超长的大巴缓缓开来，郭平说不是这辆，在我的想象中VIP团应该是一个小型的巴士，因为不会有太多人参加VIP团。游客们蜂拥而上，最后车上下来一个导游，照着本子不耐烦地喊我的名字，我才醒悟我也应该上这辆车。

巴士上座无虚席，在巴士的前面找寻了一会，才发现车子后面有一个空座，在车子的行进中我步履蹒跚地走过去。临座上一个男人酣然入睡，一张古铜色的脸向后仰着，嘴张着发出一阵阵酣声。一只脱掉鞋子的脚肆无忌惮地伸到到我的座位上。我猜想他也许刚刚从田野里走来，没有打搅他的好梦，推推他的腿搭着座位的边缘坐下来。

巴士终于到达深圳海关,大批的人流拥挤在一个狭长的过道上, 跟车的导游把游客交给几个导游摸样的人，这几个人又把不同巴士上的人分成几个团,我问一个导游: “这是VIP团吗?”

“那有什么VIP团,都一样.”

“那我们花了VIP的钱,却和大家一样,为什么?”那个导游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扯着嗓子喊着:“过关了。”

面对杂乱无章，毫无秩序的团队，一种不安全感袭来，我拿起手机拨通郭平的手机

“小郭，这里的导游说没有什么VIP团？”

“有，你就是加入的VIP团。”他信誓旦旦地说，海关的嘈杂声淹没了我们的交谈。

这是全世界最最拥挤的海关，一进入海关大厅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潮水般的人群把整个大厅都塞满了，只看见人头攒动，我紧紧跟着那些跟我分到一个团的人，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见到海关工作人员，他却看看我的护照冷冷地说填一个表再来，我千辛万苦地从队伍的前头挤到队伍的后头，再从队伍的后头排到前面，海关的工作人员刚把盖好章的护照递过来，我撒腿就跑，我们团的人早已消失在熙熙攘攘人流里，我镇定一下情绪，张望着，搜寻着，那个时候我开始后悔这次旅行的安排。

“看什么看？快走哇，过关了。”声音沙哑，粗粝。不容质疑。

我抬头望去，一个皮肤粗糙，身材臃肿，两眼外凸的女人正在对我咆哮。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也不耐烦了。

再过香港海关时我终于赶上了我们那个团的人。

出关——入关。半天时间过去了，我们终于坐上了香港的巴士。从国内来的导游姓邓，抄着一口标准的国语。他告诉我他是佳木斯人，我是曾经的哈尔滨人，于是我们攀起了老乡，他又给我介绍一对哈尔滨母女，从这一刻起一颗惶恐不安的心仿佛才安顿下来。

香港方面的导游竟是那个对我大喊大叫的老女人，旅游车在街道上穿行，仿佛行驶在高山峡谷中，狭窄的街道，密密麻麻的一栋接一栋的楼房迎面扑来，让人有一种眩晕和透不过气的感觉。午餐时间已到，但导游还没有吃饭意思，看完香港的市花----紫荆花以及维多利亚湾已经到下午两点。

　　午餐时间终于到了，也许所有来香港旅游的大陆人都来这里吃饭，里面人们在就餐，门外长长的队伍在等待。这是一间很大的餐馆，但年久失修显得破败。地面上湿漉漉的，墙角的车上堆着没有洗刷碗筷，旁边的几个大桶，放着残羹剩饭。骚味似无忌惮地从厕所里弥漫出来。终于等到我们就餐 刚刚坐下，桌子还没清洁，菜已经上来了。碗上残留着汤滋，饭粒。

“请给点餐巾纸。”

“没有，自己买去。”女招待不耐烦地说。真不知该说什么，难道餐巾与餐巾纸在这个VIP团就餐的餐厅都是多余的吗？

端着油腻腻的的饭碗，看着难以下咽的饭菜，总结这一天的旅游，我们失去的是尊严，得到的是沮丧和劳累。

匆匆地看完阿祖庙，浅水湾。在三四个小时里，我们看完了香港所有的景观，途中导游大谈风水，仿佛香港的发展繁荣都是因为香港人相信风水。

晚上回到酒店，据说这是李嘉诚的酒店，这里到底有多少床位，我不得而知，但地下停车场情景却让我大吃一惊。无数量大巴卸下上千名游客，人们滞留在地下停车场，等待上楼的电梯，偌大的宾馆只有两部电梯，人们拥挤在闷热难耐的停车场里等待着。

第二天是旅游的重头戏——购物，当一车车游客走进金店或首饰店，大门就关上了，店里的店员说得天花乱坠，就是想方设法让你买东西。

“大姐，这是意大利彩金，买这个‘时来运转’会给你带来好运”。

“我先生是搞建筑的，我带的这个时来运转是我先生的生肖，从我带了它，我先生的生意越来越火。”站在一边的女导游说。

团里几个年轻人开始跃跃欲试，把钱包拿出来了。

佳木斯籍小导游凑到我的跟前说：“大姐买点吧，看在我的面上。”我不知道我买不买东西和他的面子有什么关系。

“让我再看看，”说完我躲开他。

一会儿，他又在人群中找到我：“大姐买吧”，我真的无言以对，无奈之下我买了一块蓝宝石。回澳洲后让朋友鉴定，朋友非常笃定地说，塑料的。我也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宝石，我只是让我的小老乡满足，明知受骗也心甘情愿。

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床直奔码头，渡轮将载着我们去澳门。回头望去，香港笼罩在一片浓雾中，。鳞次栉比的高楼约隐约现，如同海市蜃楼，也许这就是我对香港的印象，朦胧而又模糊。

　　后记：到澳门后，导游告诉我，旅游团到澳门就结束了，根本没有回广州的车，你要想天黑前赶回广州必须现在就离开，过海关到珠海然后坐大巴回广州，我再打郭平的电话他已经关机了。

还好，我过了关以后，在珠海顺利买到回广州的公共汽车票，傍晚到达广州。总算没影响行程，只是我到了澳门却只呆了两个小时，澳门对于我来说仍然是陌生的。

注：图片源于网络，文中的人物的名字都是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