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居饭莊（中）

风水地师

我如实答道：

“我91年生，今年是2015年。”

“本命年！他是羊！是羊啊！”

众人突然变了脸色，用一种羡慕又惊喜的目光看着我。一只羊走进涮羊肉店，几乎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但偏偏西去居，挂着羊头，卖的却从来都不是羊肉。

方老头突然亢奋地扑了过来，顾不得自己满手的伤口和鲜血，紧紧拽住我的衣袖：

“小伙子，帮我个忙！回去麻烦告诉我儿子，我的钱都藏在书房的地板里… …”

几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将激动的方老头远远拉开，其中一人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

“快走吧，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还在犹豫，其中的那个人朝店里努了努嘴，我顺着看去，满店的食客都用兴奋的目光看着我，一副蠢蠢欲动的神色，仿佛都和方老头一个样子。

我打了个寒颤，赶忙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一瞬间，外界的寒风席卷我的身体，我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眼前突然一花，肩上被人轻轻拍了拍。

“小伙子，看你都冻得不行了，进来暖和暖和吧。”

我一愣，回过神看向四周，哪里还有什么西去居饭庄？我明明就还在北京东站门口，身后是间简陋的小卖部，店主正半开着门等我进去。

北京东站颇为老旧，周围没有什么超市和便利店，这间充满时代特色的小卖部是唯一的补给点；我谢了店主的好意，走进门内，暖气一下子包围了我，把寒意驱散一空。

为了表示感谢，我买了一瓶饮料和一桶泡面，借用店里的热水把面泡开，站在柜台前吃了起来。暖暖的面汤下肚，我仿佛又活了过来，脑中则思考着刚才的一幕幕；是我的幻觉吗？还是我做了一个逼真的噩梦？我有些摸不清楚。

“别看我店里条件简陋，但要不是有我这家店，来往的乘客连口泡面都吃不上。”

店主笑呵呵地和我闲聊着。

我心中一动，问道：

“您在这里开了多久了？”

“得有二三十年了吧。”

店主感慨道，

“以前这里还叫东郊火车站呢，对了，你从哪儿来？”

我尴尬一笑，把车票掏出来给他看；店主也是一愣：

“您还真是有兴致，大冬天的这么折腾。”

他心里真正想说的，是吃饱了撑着吧。我苦笑，随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您听过西去居吗？”

店主表情似乎一变，但一闪而逝的样子又像是我的错觉：

“没听过，是棺材铺吗？那您得去马驹桥找了。”

算了，估计是噩梦，自己也被弄蒙圈了，我吃完面，也没有再去完成赌约的兴致了，买了一趟回北京西的车票，离开了这里。

检票的时候，车站的工作人员突然指着我的手臂问：

“小伙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低头看去，淡蓝色的衬衫袖口上，印着一个鲜艳的血手印！而且这手印颇为纤细，像是被手骨印上的，我立刻就想到了方老头攥住我的那一幕。

看来这不是噩梦，是真实发生过的，我搪塞了几句，糊弄完工作人员上了车，我惊魂不定地回到家里，整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金水就找上门来，要验证我赌约的完成情况，我没理他而是拿出昨晚方老头给我留下的地址，拽着他问道：

“这地方在哪？带我过去。”

“宣武区？早没了！”

金水诧异地看着我，

“你刚来北京没几年不知道，早就改成东西城了。”

但面对我的一再要求，金水还是带着我找到了西城区的一处杂货铺。到了地方后他指了指：

“喏，就是这儿。”

我一言不发地走进去，在杂货铺买了瓶水，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眉宇间有股苦涩，似乎生活并不如意。

我假装和他聊了会儿，然后问道：

“老板，您贵姓啊？”

老板回答：

“姓方，怎么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犹豫了片刻，留下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有空的话，检查下你家书房的地板吧。”

看完我的一举一动，金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发什么神经呢？”

我深吸一口气：

“金水，我给你讲个故事… …”